次日上午,巳時時分,天氣晴好,萬裡無雲。
灞河橋頭,清風習習,氣氛1片祥和熱鬨,甚至有些傷感。
苻朗代表大秦朝廷前來灞河橋頭為晉朝使臣李徽送行。橋頭長亭之中擺了酒菜,苻朗和李徽對坐亭中飲酒。苻朗還特地帶來了樂師女伎,1名女樂師橫笛而吹,幾名女子翩然起舞。
悠揚婉轉的笛聲之中,苻朗拱手歎息對李徽道:“弘度此乃我大秦,當真是我意外之喜。我苻朗能和你認識交往,雖短短數日,但卻印象深刻,1見如故。現在,你要回晉國了,卻不知何日才能相見。真令人依依不舍,愁緒滿懷。苻朗敬你第1杯酒,祝願你歸途順風,早日回晉國,同親人團聚。”
李徽舉杯笑道:“多謝元達兄。本人也有同感。我早說過,來貴國最大的驚喜便是認識了元達兄。元達兄真誠豁達,待人赤誠,風儀無雙,令人欽佩。不過元達兄大可不必愁緒滿懷,兩國和議既成,今後來往便方便了。或許元達兄會作為使臣出訪我大晉,又或者我還會再來貴國出使也未可知。總之,我相信你我必能再見麵。就算1時不見,你我友情也是不變的。正所謂‘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天涯雖遠,隻要相互思念,便如咫尺。”
李徽對苻朗確實生出了較大的好感,這番話說的雖然誇張成分居多,但也不全是假意。若說之前李徽刻意結交是看出了苻朗這個人性格算是單純簡單,是很好忽悠的對象。可借助苻朗之口得知1些秦國的事情,也可借助他的幫忙想辦法見到王猛。那確實是帶著目的性的結交。但現在,李徽確實對苻朗生出不小的好感。
苻朗是秦國宗族子弟,屬於沒受過苦,沒經受過太多苦難和風雨的溫室裡的花朵。簡單而真誠之人,令李徽都生出了些許歉疚之感。其實若苻朗不是秦國宗族貴胄的話,他在秦國怕是都活不下去。所以李徽和他相處數日,確實產生了好感和友誼。誰會拒絕如此真誠之人呢?李徽倒是怕自己會汙染苻朗這朵小白花。
“說的好啊,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這話說的太好了。這兩句詩,我回頭要錄下掛在書房裡。不愧是晉國來的使者,出口便成詩,且應景應時。令人著實欽佩。來,乾了。”苻朗歎息著舉杯和李徽相碰,1口乾了。
李徽也舉杯乾了。
苻朗命婢女斟酒,舉起酒杯道:“這第2杯酒,表達我的歉意。你來我大秦出使,無論兩國關係如何,當以禮相待才是。但這幾日,發生了許多事,讓你難堪,也令我難堪。總之,這幾日照顧不周,有失禮數之處,還望弘度老弟包涵則個。希望既往不咎,大人大量。”
李徽嗬嗬笑道:“元達兄言過了,這沒什麼。我能活著離開貴國,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天王陛下確實是仁恕之君,有些天下雄主的氣象。否則,以在下在京城之言行,怕是難以容忍。而元達兄待我赤誠,這幾日殷勤照應,我感激還來不及呢。隻可惜時日太短,無可奈何。總之,此行來長安,我很愉快。並無任何不適之感。來,咱們乾了。”
苻朗笑著點頭,兩人碰杯乾了第2杯酒。
第3杯滿上,苻朗沒有同李徽酒杯,而是自己1口喝乾。然後起身走到亭邊,伸手折下1束柳條來拿在手裡。
“折柳送彆,自漢便有此意。今日灞上送彆弘度,苻朗便也效古意。我還有1首送彆之曲,要送給弘度。此曲響起,我便不耽誤弘度的行程了。”苻朗沉聲道。
李徽笑著點頭,心道:苻朗可算是將中原王朝的那些矯情事學了個7788了。李徽平素最怕送彆的氣氛,被苻朗今日這麼1搞,委實尷尬。不過,卻也真切的感受到了苻朗對自己的友誼,他是真的把自己當朋友的。
“好,那在下便洗耳恭聽。”李徽微笑道。
苻朗站在亭中,手扶欄杆,跟隨亭下女樂伎的哀婉橫笛之聲輕輕打著拍子,開口緩緩而唱。
“上馬不捉鞭,反折楊柳枝。
下馬吹橫笛,愁殺行客兒。
坐看灞河岸,楊柳鬱婆娑。
清風如我意,伴君常隨身。
此去重山遠,萬裡雲水隔。
唯願秋鴻起,送聲到江東。”
苻朗唱的是樂府古曲,曲調蒼茫古樸,但曲詞卻情真意切。1曲唱罷,伴隨著婉轉的笛聲和樂聲,當真是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