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夜晚,格外的黑暗。
茅舍廂房之中,1燈如豆。那燈光根本無法照亮周圍的黑暗,隻在屋子裡彌散著黯淡無力的微光,讓1切都變得朦朦朧朧。
李徽和慕容垂對坐燈下,兩個人隔著1盞燭火,互相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屋子裡的氣氛壓抑而凝滯。
不久前,李徽被告知,慕容垂要自己去見他,要和自己談話。李徽知道,這是真正關係到此劫能否渡過的時刻。雖然阿珠願意認親,希望能夠避免自己被慕容垂等人殺死,但李徽明白,這次談話才是關鍵。
進屋之後到現在,慕容垂1言不發。李徽也不說話,靜靜等待。兩人仿佛在較著1股勁1般,硬生生沉默到現在。
燭火跳動了1下,燭心迸裂出幾朵火星,發出輕微的劈裡啪啦聲。本就不夠明亮的燭火又黯淡了幾分。慕容垂伸出手指,探入燭火之中,在燭芯上1捏。燒透之後汲蠟油不暢的燭芯便被捏碎。蠟燭又變得亮了起來。
與此同時,慕容垂沉沉的聲音響起,打破沉默。
“李徽,你可知道,老夫叫你來是為了什麼嗎?”
李徽沉聲道:“在下不知,請慕容將軍賜教。”
慕容垂哼了1聲,緩緩道:“老夫叫你來,是想知道如何才能饒你1命。老夫需要1個充足的理由。你可否給老夫1個這樣的理由?”
李徽無聲的笑了笑,輕聲道:“看來,作為慕容珠的夫君的身份還不夠。”
慕容垂沉聲道:“若非你是珠兒的丈夫,你此刻還能在這裡站著說話?怕是早已身首異處了。看在阿珠的麵子上,你才能活著。但是,老夫為何要放你走?為何要放棄這個能挑動天下大亂的良機?”
李徽點點頭道:“明白。敢問慕容將軍希望我怎麼做,才能放我們離開?”
慕容垂冷聲道:“是老夫問你,而不是你問老夫。”
李徽想了想道:“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大的價值。你們就算殺了我,將我的屍體送往大晉,說是苻堅所殺,也不可能讓兩國打起來,坐收漁翁之利。”
慕容垂皺眉道:“哦?理由呢?”
李徽道:“理由很簡單。我的身份並不重要,我死了,其實在兩國朝廷看來無足輕重。或許我大晉朝廷會以為那是1種羞辱和挑釁。但那又如何?他們不會為了我的死而主動出兵進攻的秦國的。隻要大晉朝廷不肯主動出兵,這場仗便打不起來。”
慕容垂冷笑道:“你大晉不敢出兵,不表示苻堅不會出兵攻你們。和議不成,又生嫌隙。苻堅會以為你晉國故意找茬,以你之死汙蔑秦國,借以撕毀和議。秦國那幫武將會鬨到苻堅麵前要開戰。你晉國能避免得了?”
李徽嗬嗬笑道:“慕容將軍,秦國誰做主?是那幫武將麼?武將們鬨騰有什麼用?若是靠著鬨騰便會出兵攻打晉國,怕是早就已經開戰了吧。慕容將軍既然希望兩國開戰,怎麼不去向苻堅強烈建議發兵攻我大晉?哦對了,我猜你定這麼做了,隻是碰了1鼻子灰是麼?因為隻要王猛不同意,誰鬨也不管用。苻堅聽誰的?聽王猛的還是聽那般武將的?答案你比我更清楚吧。”
慕容垂皺眉喝道:“如果和議不成,未必王猛便不同意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