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笑道:“也許確實如此。但我認為,命運隻是在考驗你,而不是掌控你。他嚇唬你,威脅你,誘惑你,讓你心力交
瘁,精疲力竭,任他擺布。但是,如果你敢於同他抗爭,或許他便會退讓。就像我,寒門小族出身,本來無出頭之日。但我拿命相博,命運便會退讓。在1些關鍵時候,我甚至覺得有冥冥之手在幫我渡過難關。”
謝道韞想了想道:“似乎很有道理,他隻是欺軟怕硬而已。”
李徽嗬嗬笑了起來,對著窗外喊道:“欺軟怕硬的家夥,可敢同我1戰。”
謝道韞掩口而笑,笑得花枝亂顫。
笑聲停歇之後,謝道韞輕歎1聲道:“可是你們明日終究要走了。看起來,你似乎也不打算回京城了。我們還能見麵麼?沒有你……們,會很無趣。”
李徽笑道:“除非阿姐不想見我們,否則怎會不能見麵?我和彤雲阿珠也許回不來,但阿姐可以去徐州見我們啊。隻要想見,必是能見到的。除非不想見。”
謝道韞沉吟不語。
李徽沉聲道:“要同命運1戰。隻要不是生死永隔,山水的阻隔算得了什麼。”
謝道韞微笑道:“說的是。所以你可千萬彆死。”
李徽輕聲道:“看來阿姐還是關心我的。我曾以為阿姐對我不屑1顧,漠不關心。”
謝道韞俏臉含慍,皺眉道:“我本就對你不屑1顧,我為何要關心你?該關心你的是彤雲和阿珠。你不覺得你要求的太多麼?”
李徽微笑道:“我本就是個貪心的人。”
謝道韞轉過頭去,1言不發。
李徽柔聲道:“阿姐會想念我麼?我反正會想念阿姐的。”
謝道韞哼了1聲,肩頭微微顫動,似乎在克製她的惱怒。
李徽歎了口氣,輕撫欄杆,看著黑沉沉的河麵波濤,輕聲吟道:“秋水冷渡寒夜雨,家國依稀殘夢裡。思君不見倍思君,彆離難忍忍彆離。狼煙烽火何時休,成王敗寇儘東流。蠟炬已殘淚難乾,江山未老紅顏舊。”
謝道韞轉過頭來,瞪著李徽。
“什麼叫紅顏舊?你胡言亂語些什麼?”謝道韞道。
李徽微笑不答,隻靜靜的看著謝道韞。謝道韞哼了1聲,又轉過頭去。
1陣風吹來,寒氣襲人。謝道韞似乎有些冷,身子縮了起來。李徽低頭沉吟片刻,終於緩緩伸手過去,撫上謝道韞的肩頭。
謝道韞身體劇震,轉頭看向李徽。眼神裡似乎帶著哀求之意。這1刻,謝道韞像是個無助而可憐的孩子。
李徽手上用力,謝道韞的身體像是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著。她扭動肩頭做著無力的抗拒,但終於敵不過李徽手上的力量,靠在了李徽的胸前。
寒冷在瞬間消失,李徽胸口溫暖,心跳有力,令人迷醉。謝道韞輕歎1聲,放棄了掙紮,閉上了眼睛。
兩人就那麼站在水榭窗前,依偎在1起,1動不動。
……
後院小徑上,阿珠打著1把傘,臂彎裡搭著兩件厚厚的秋衣慢慢走來。公子和謝小姐在後園說話,這麼冷的天,阿珠擔心公子和謝小姐會冷。等了1會沒見他們回來,便取了兩件衣服送來。
走到楓樹之側的時候,阿珠瞪大了眼睛,差點叫出聲來。好在她及時的閉了嘴,騰出手揉了揉眼睛,確定水榭中依偎在1起的兩個人影之後,阿珠怔怔的在原地,片刻後轉身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