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轉頭看向窗外,果然,不知不覺之中,夕陽已然西斜。陽光樹影長長的鋪在公房院外地麵上,明暗間雜有序。沒想到和荀康的交談竟然如此愉快,竟不知時間的流逝。
李徽有些意猶未儘,他已經對荀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大晉竟然有如此人物,卻偏居淮陰之地,名聲絲毫不顯。荀氏又是豪族之家,居然悄無聲息1般,自己之前甚至沒有聽過荀康等人的名字。這當真有些奇怪。
而自己來到徐州,荀康似乎有刻意逢迎之嫌,那又是為了什麼?
“荀大人,我想再問最後1個問題。以你荀氏之族的聲望,以荀彆駕的見識,怎會在徐州1隅為官。本人孤陋寡聞,居然此前根本沒有聽聞荀氏之名。以你的見識和家世,理當入朝為官才是。”李徽笑問道。
荀康嗬嗬笑道:“李大人,下官可沒什麼見識。我荀氏自上1輩之後,便1直在徐州為官。再也沒有入朝了。原因嘛,其實很簡單。我荀氏長輩得罪了桓氏而已。”
李徽訝異道:“哦?你們同桓溫有過過節?”
荀康道:“是
啊,當年我伯父令遠公於朝中為官,是為尚書左丞之職。桓溫破巴蜀有功,朝廷欲以豫章郡封賞給桓溫。滿朝皆不敢多言,唯我伯父出言阻止此事。自此便得罪了桓氏。不久後便被外放,再也沒有入朝的機會。而我父令則公當年得殷浩提拔,還曾參與殷浩發起的北伐。那時桓溫同殷浩爭奪甚劇,我阿爺為殷浩心腹,自然也得疚。隻是我父英年早故,桓氏無法報複他,便作用在我們身上了。我十年前便有去京城為官的機會,但是桓氏不許,便也隻能作罷。”
李徽聞言苦笑道:“原來如此。倒是可惜了。”
荀康嗬嗬笑道:“也不可惜,去了京城,焉知是福是禍?庾氏的下場,眾人皆知。我荀氏若不低調偏居1隅,難保不受牽連。畢竟潁川庾氏和我潁川荀氏多有淵源。我們能夠平安渡過這幾天,恐也是因禍得福。”
李徽微笑道:“那麼現在桓大司馬已然故去,你荀氏可以大展手腳了。以荀大人之才,怎可屈居彆駕之位?這實在不該。若荀大人有意,我可向謝公舉薦於你。”
荀康聞言,忙道:“李大人,萬萬不可。我荀氏隻想安於此處,並無奢望。我荀氏已然不願參與朝廷紛爭之中。現在我荀氏所想的便是,造福徐州百姓,安守本分之責。聽聞李刺史前來上任,我荀氏上下甚為欣喜。朝廷終於派有為之人前來治理徐州了。我荀氏上下人等,都將全力協助李刺史,儘心儘責出力。絕無他想。”
李徽微笑點頭道:“如此,倒也不必強求。不過,若朝廷需要,荀大人還是不要推辭的好。今日便說到這裡,本來還有許多事要談的,比如徐州現狀,百姓狀況如何,沒想到談談說說,竟然天已黃昏了。”
荀康微笑道:“都是下官囉嗦,說了許多無關之言。好在來日方長,之後再向大人稟報便是。”
李徽點頭起身,拱手道:“同荀彆駕1番談話,令人心情愉悅,茅塞頓開。我相信,你我必能攜手齊心,治理好徐州,完成朝廷交代的職責的。告辭了。”
荀康忙還禮道:“恭送大人。大人莫忘了晚間前來寒舍赴宴,我會命人前往相請。”
李徽笑道:“忘不了,少不了要叨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