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百姓,為奴為婢者自不必說,根本沒有任何的權益。百姓之家,也隻能勞作出賣苦力和手藝,要麼去參軍賣命。寒門小族也沒有機會。所以,這些人的命運便是如此。甚少有人能突破這種階層的屏障。
即便如自己,依托穿越之利,審時度勢的站邊上位,看似已經成功了。但其實在豪族眼中,自己依舊是棋子1枚。在真正的權力的分享之中,大族還是霸占著絕大部分資源。自己這樣的人其實隻是吃1些殘羹冷炙罷了。
若不是自己幾番運作,也深刻的明白了1些規則,利用大局演進的趨勢而獲得和謝安做交易的資格,來到這徐州之地,組建了東府軍兵馬的話。自己即便在朝廷身居高官,也還是如無根之萍,隨時被人1把扯了丟掉。
身處的這個時代是極為殘酷的,所謂的詩酒風流,魏晉風度,都是1些假象。真正的現實是,亂世嘈雜,奇葩遍地,殺人狂魔比比皆是,變態貨色層出不窮。野心家,偽君子1茬又1茬。在這種情形下,還有自私自利為門戶私計的傾軋和攻訐,上位者根本沒有把百姓的生計放在心上。
自己若是沒能成功的話,怕也是和眼前的這些百姓1樣,麻木而辛苦的勞作著,悲慘的渡過1生
吧。
但李徽其實也沒法為這些人做些什麼。天下如鹽場這些百姓1樣的人多如牛毛,自己也救不了他們。能保全自己已經很好了。
況且,李徽早已不是當初的李徽,多年的曆練,他已經曆練出了鐵石心腸。若為每1個人的辛勞和悲慘而痛苦,而感同身受的話,那麼李徽怕是早就瘋了。
要解決的其實不是幾個人、幾十人、幾百人幾千人甚至幾萬人的問題,要解決的是係統性的問題,是死死壓在頭頂的階層的穹頂。唯有如此,才可能解決絕大部分的問題。而在根本性的問題解決之前,注定有許多人成為時代的犧牲品,成為不為人所知的默默無聞的祭品。
雖然殘酷,但真相就是如此。
再往前,便是海邊鹽田了。離開了煙火繚繞的鹽亭區域來到這裡,李徽的心情好了許多。眼前視野開闊,鹽田層疊,遠處大海開闊,景色壯美。
王愉介紹了鹽田的情形。本處鹽場有鹽池9十6塊。以3層鹽池為1個鹽田的話,便有3十2塊鹽田。包括引潮渠2十條,海水存儲池2十座。沿海岸線占地6裡,組成1個龐大的海邊曬鹽場。
走近1座鹽田,階梯狀的鹽池正在運作。第1層的鹽工正在將曬了兩天的池水放入第2層鹽池之中。而之前放入第3層池中的鹵水已然開始析出。
鹽池邊緣,白色的鹽花正在凝結。1朵朵的鹽花呈現半透明的晶體狀,甚為好看。有人用木掀在池水下鏟鹽,大量的海鹽被鏟進竹筐之中瀝水。不1會,便鏟了兩大筐的海鹽。那還隻是在鹽池的1角而已。
如此多的鹽田,1天下來要產出多少鹽來,當真令人讚歎。
在此勞作的百姓固然艱苦辛勞,但站在1個宏觀的角度上來看,如此巨大的鹽場,每日產出供給千千萬萬人食用的海鹽,能夠為大晉帶來巨大的財富,為百姓提供眾多的工作機會,能養家糊口。而鹽場產生的財富又能維持1個國家的運轉所需的財政,能養兵保護大晉。這著實是1件了不起的事情。
而自己,現在也要從中分1杯羹了。雖則李徽想過,倘若以鹽瀆縣鹽場所產的海鹽之利來養徐州1地的話,怕是整個東府軍要武裝到牙齒,整個徐州將富的流油。
但可惜,自己做不到,隻能分1杯羹。也許有1天,自己可以控製住鹽瀆縣的鹽場,到那時,財政便不用發愁了。想1想總是可以的。
午後時分,李徽1行離開了鹽瀆縣。王愉送出城門外,目送李徽1行騎兵奔馳而去的背影,王愉的心情卻1點也輕鬆不起來。
昨夜他已經招供了所有的細節,提供了所有相關的證據。關於司馬道子走私私鹽的1切,包括環節渠道和參與的重要人物,全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王愉不知道,自己是在給自己的脖子上套繩索,還是在為自己垂死的性命在配製回天之藥。總之,他決定那麼做了。他決定為了自己的命賭1把,自救1把。
現在那些證據都在李徽手裡了,而自己也要去麵對司馬道子了。李徽給出的期限是1個月。1個月時間,如果杳無音訊,李徽便會上奏朝廷,掀了桌子。
“來人,準備馬匹乾糧,選派2十名人手,跟我即刻去京城。”看著遠處東府軍騎兵馬蹄踏起的煙塵,王愉沉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