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水東岸十裡外,北府軍大營。
謝玄策馬於營前高坡上下來,身旁眾將簇擁隨行。
今日之戰,前軍的表現還是令謝玄滿意的。秦軍死傷達萬人,己方死傷不到兩千人,這個戰損比還是可以接受的。
當然,這得益於有淝水阻隔的防線和事前的防禦布置,才有這樣的戰果。而秦軍也展現出了他們人數的優勢和渡河的策略。他們最終還是利用戰線的長度渡河成功,成功逼迫前軍後撤。
今日之戰,北府軍中軍3萬人全程沒有參與,而是於後方掠陣戒備。1方麵是因為前軍修築的工事長度和規模有限,投入太多的兵馬其實並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反而容易造成更多的死傷。畢竟掩體工事有限,對岸的秦軍的弓箭是可以射到對岸的。
另1方麵,也是因為戰前製定的作戰計劃便不是和秦軍進行大規模的決戰。而是要利用之前構築的防禦體係層層阻擊,拖延疲敝,以殺傷敵人,拖垮敵人為目的。
以前軍兩萬人阻擊渡河之敵,中軍後方保護縱深和側翼位置作為接應,1旦前軍後撤,秦軍敢於追擊的話,必遭北府軍迎頭痛擊。
靠著淝水是不可能死守的,就算全軍壓在河岸也是守不住的。這1點,謝玄有著清醒的認識。
“前軍退回防線了,劉牢之打的不錯。秦人倒也謹慎的很,居然沒有追擊。可見他們還是有定力的。諸位,第2道防線恐要準備迎敵了。何將軍,你們可準備好了?”謝玄對身邊眾將說道。
何謙道:“將軍,2道防線以3裡外的幾座山包作為支點,防線已經建立。秦軍今夜必是全軍渡河,明日必會向我大營進攻。第2道防線將會阻擋他們。不過,末將估計,第2道防線撐不了多久。秦軍若是不計代價的進攻,不顧傷亡的話,很難撐住半日。”
謝玄點頭道:“能撐多久是多久,要明確作戰的目的,大量殲滅消耗敵人,而非與敵血拚。還沒到拚命的時候。利用那4座山丘阻擊便可。1旦局勢失控,便回撤大營第3道防線。層層阻擊,層層殺傷,消耗其兵力,挫敗其銳氣,是乃與敵周旋之精要。”
眾將紛紛點頭。莫看謝玄的性格熱情開朗,看似不夠穩重肅穆,但他的用兵風格穩健,不疾不徐,很有章法。跟著他作戰,總有1種胸有成竹之感。
“將軍,末將有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參將孫無終道。
“孫將軍請說。”謝玄道。
孫無終道:“秦軍正在大規模的渡河紮營,今夜1夜都會如此。末將認為,此刻他們營盤未立,兵馬未濟。今日渡河之戰,他們死傷也不少,正處在混亂不穩定的時候。莫如今晚派騎兵襲營,必有奇效。1擊便走,毀其糧草物資,擾亂其軍心便可。總不能讓他們在咱們眼皮底下舒舒服服的過河紮營,毫無滋擾的準備同我們的作戰。”
謝玄聞言大笑起來。
孫無終咂嘴道:“末將所言不妥嗎?末將蠢笨,若有不當之處,將軍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便是。”
謝玄笑道:“孫參將,我可不是嘲笑你,而是你的建議和我所想不謀而合。我正在考慮這麼做,沒想到你提出來了。確如你所言,這種時候,正是襲營的最好時機。秦人絕不會想到我們敢去襲其大營。諸位覺得如何?”
眾將都有些詫異,這有些不符合謝玄穩健的風格。襲營是有風險的,謝玄居然也想這麼做,倒是頗感意外。不過,這種情形下,襲營也不是不可以。於是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將軍,末將願領軍襲營。給我3千兵馬,我必攪的他天翻地覆。”孫無終道。
謝玄沉吟道:“3千不夠。你和田將軍各領3千騎兵襲營。2更時分出發,從側翼發動襲擊。乘秦軍立足未穩,殺他們各措手不及。但要記住,不可戀戰。衝破左右兩翼,攪亂他們之後便離開,不可深入敵陣。1旦被糾纏住便無法脫身了。”
另1名北府軍將領田洛聞言忙高聲應諾。兩人即刻回營準備,各率3千騎兵待命。
2更時分,北府軍兩支騎兵從南北兩側繞行秦軍營地。秦軍大營之中1片嘈雜,秦軍大量兵馬正在從淝水上的十幾座浮橋渡河過來。
因為兵馬眾多,天色又黑暗,新過河的兵馬很多,所以沿岸十幾裡的秦軍營地之中亂糟糟的混亂之極。雖然安排了警戒人手,也在距離河岸兩裡的地方建立了前軍營地,但是終究立足未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