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笑道:“是了,這木屐是4叔喜歡穿的,我倒是沒在意。我穿著它,隻是怕弄壞了我的靴子罷了。此次1路疾行,從彭城趕到這裡,靴子都快磨破了。我就帶了1雙靴子,可不想穿著它在泥水裡亂走。所以,穿著這木屐赤著腳,倒不怕弄臟了腳了。”
謝玄哈哈大笑道:“堂堂徐州刺史,東府軍統帥,怎地這般寒酸。靴子我倒是帶了78雙,1會送你兩雙便是。走走走,喝酒去。”
兩人1路談談說說,沿著兩側已成廢墟的長街走去。自始至終,兩人都挽著手臂,握著手掌,像是1對市井少年1般,踩著泥水,嬉笑喧鬨而去。
……
大雨傾盆之中,壽陽西8十裡外的芍坡水庫堤壩上,1隊百
餘人的兵馬正在泥濘之中掙紮往西而逃。
苻堅渾身被雨水濕透,頭發搭在蒼白的臉上,整個人渾身泥水,狼狽不堪。此刻倘若不知他便是大秦皇帝苻堅的話,恐怕說他是1名逃難的乞丐也有人相信。
苻堅上身的衣服破爛不堪,右邊肩膀和手臂用黑布包裹著。雨水衝刷之下,隱隱有血跡流出。但血液很快被雨水衝散,隻留下淡紅色的1點點顏色而已。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苻堅昨夜在牆頭中了李徽1槍,大量的霰彈擊中了他右臂和右邊肩膀位置,傷口起碼有十幾處。
當時,苻堅便1頭栽到了牆外。外邊秦軍1隊羽林郎騎兵正欲從後院突入援救,恰好看到這1幕。他們衝上前來救援,看到苻堅滿身鮮血,當時便以為苻堅已經死了,所以才有人驚愕叫嚷說‘陛下死了,陛下死了’這樣的話。
事實上,李徽那1槍並沒有擊中要害。距離較遠,加之李徽那1槍打的倉促。誰能想到苻堅如此狠厲,拿愛妃張貴妃當擋箭牌擋住了霰彈。李徽握著1柄火銃本沒打算開槍的,倉促間點火轟擊,卻沒有瞄準位置。
大量的霰彈雖然打入了苻堅的臂膀,但那顯然還不至於要了苻堅的命。
當李徽等人應付衝進來的羽林郎的時候,苻堅被十幾名親衛搶到了1間民房裡進行救治包紮。而苻堅不久後也醒了過來。但那時城中已經1片混亂,3萬羽林郎全麵潰逃,已經不可遏止了。
東府軍兵馬用火器和手雷追殺驅趕,同時李徽也派出了小隊搜尋苻堅的下落。因為李徽自己心裡其實也犯嘀咕,那1槍轟出去自己心裡也是有數的,總覺得要找到苻堅的屍體才成。況且,找到了苻堅的屍體,割下他的腦袋來,可比什麼宣揚的效果都要好。將苻堅的腦袋挑在旗杆上去戰場上晃悠1圈,比任何動搖對方軍心的手段都要有效。
麵對這種情形,苻堅明白,自己不能再城中逗留了。羽林郎不堪1用,儘皆潰敗。城中敵人若是發現自己,自己插翅難逃,所以得立刻逃走。
於是乎,苻堅和十幾名親衛混雜在潰逃的羽林郎兵士之中往淮河渡口逃跑。他們打算乘船逃往淮河以北,隻要逃到項城,那便安全了。
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渡口對岸的穎口發生了激戰。火器轟隆隆的作響,戰馬在煙火之中奔走。對岸有大量的船隻起火,喊殺聲驚天動地。
苻堅心中冰涼。敵人居然已經到了對岸,在攻擊壽陽的同時,他們也要控製穎口渡口。在苻堅看來,意圖很明顯,那是針對自己而來的。敵人要堵住去路,要讓自己無路可逃。他們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眼下,穎口有敵,壽陽有敵。東邊戰場上倒是有自己的大軍,但是壽陽城中的敵人定會半路攔截。自己又有傷,又沒有坐騎,往東去也是自投羅網。東南北3個方向都無路可走,唯有向西逃走了。
往西,隻要沿著淮河南岸1直往西,過了芍坡水庫便進了大彆山的餘脈。隻要進了大彆山,敵人便休想抓到自己。
大彆山那邊,便是荊襄了。姚萇和慕容垂的大軍就在荊襄。隻要跟他們會合,自己便得救了。從荊襄回長安是最近的路途,自己很快便可回到長安。
當然,姚萇未必能靠得住,但是慕容垂是值得信任的。慕容垂的兵馬在隕城,去找慕容垂會合,他必會安然護送自己回長安。
打定主意之後,慕容垂帶著親衛往西逃竄。在路上收攏了百餘名逃跑的親衛,得了十幾匹戰馬,苻堅騎著馬在眾人的簇擁下頭也不回的往西跑。
淩晨時分,苻堅得知了8公山下大軍潰敗的消息,數十萬大軍被擊潰,正在4散奔逃。北府軍騎兵4處追擊,整個後方壽陽城方向1片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苻堅痛心又驚恐,他1步也不敢停留,往西狂奔逃跑。彼時風聲呼呼作響,仿佛是追兵的呐喊。任何風吹草動,都讓苻堅驚恐萬分,認為是敵軍追來。
天亮之後,1場大雨滂沱,馬兒沒法騎行了,苻堅便步行逃走。在苻堅的1生裡,還從未有過這樣的狼狽倉皇時刻。
大雨之中,苻堅1失足,身子滾落泥濘之中。眾人7手8腳的將他扶起來,苻堅仰天大哭,幾欲瘋狂。他往水麵茫茫的堤壩邊走了幾步,眾親衛忙將他攔住,以為陛下想不開要尋短見。
結果,苻堅轉身邁開大步朝著西邊的小山飛奔而去。他們的陛下並沒打算死,他的求生欲還很強烈,親衛們隻是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