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從另1個層麵而言,東府軍的壯大其實也可以樹立1個新的靶子,轉移新的矛盾的焦點。
昨晚,李徽想到這1層的時候,1瞬間是大汗淋漓,抱著謝道韞香噴噴的繡花枕頭坐在床上愣了許久。
昨晚謝安的話語中給出了不斷的暗示。表達了對李徽和東府軍的不信任之感。他拿出之前李徽對謝安表達感恩之意說的話來讓李徽確定承諾,其實是1種誤導。
在之後,李徽才回味了過來。謝安要李徽做出承諾,其實在暗示李徽和東府軍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這其實是1種極為可怕的指控。謝安為什麼要暗示這些?自己做了什麼,讓他對自己進行這種暗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這成為昨晚困擾李徽的1個點。
按照常理而言,就算謝安對自己不信任,也不至於如此當麵暗示自己。這是1種極為不尋常的舉動。如果自己真的有什麼不軌的企圖,豈不是有1種當麵被揭穿的感覺?
李徽認為自己抓住了重點。那或許是謝安的忠告,但也有可能是謝安故意這麼說,以這樣的話來刺激自己。試想1下,如果自己被朝廷中如謝安這樣的人懷疑有不軌之心,接下來自己會做些什麼?要麼收斂鋒芒,乖乖聽話,好好表現,以打消彆人的疑慮。要麼便索性行動起來,因為1旦被打上這樣的標簽,則意味著不再受到朝廷的信任,很可能會受到清算。
而這兩種選擇對謝氏而言似乎都是不錯的結果。前者可以讓自己乖乖聽話,後者則可以激起混亂,讓東府軍成為靶子。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便太可怕了。那便是謝安刻意為之的手段,要以激起自己生亂的方式
來保證謝氏存在的必要性,從而化解針對謝氏獨大的朝野上下的疑慮。
有了1個新的靶子,則大晉上下便又會團聚在謝氏旗下,解決新的問題。而這也能解釋,謝安為何在這種情形下還要承諾壯大東府軍。因為隻有靶子足夠強大,才能引起足夠的重視,造成足夠的恐慌。
李徽大汗淋漓的想著這些事情,1時覺得自己似乎鑽了牛角尖,想的太多了。1時又將整個鏈條梳理貫通,覺得嚴絲合縫完全有可能。
李徽向來不願意以陰謀論來思考問題,他不希望自己成為1個多疑之人。特彆是對謝安這樣的人,李徽更不願意將他同陰謀聯係到1起。但是李徽卻又不得不告誡自己,身處此間,要多思多慮。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能大而化之,情感用事。
這樣的亂世變局之中,能夠信任的人不多。自己如果不長個心眼,會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自己經曆和見識了太多醜陋的勾當,若還是不能見識到這時代人性之醜惡的話,那麼禍事臨頭便也是活該了。
謝安若是為了謝氏的利益而這麼做,那是完全有理由的。他說要歸隱田園,急流勇退,或許隻是迷惑自己的1個說辭罷了。試想,這個豪閥當權的時代,世家大族的權利和利益永遠是第1位的。權勢便代表著安全,失去了權勢地位便失去了家族的安全。
當年謝安東山再起的原因,不也是因為謝氏需要1個人站出來,在朝中掌握權力,維持謝氏的地位麼?桓氏的下場,庾氏的下場,高平郗氏的下場就在眼前,豪閥大族傾軋如此之凶狠,謝安又怎會在1切沒有安排好的情況下選擇放棄第1門閥的地位?那不是給予其他人撕咬謝氏的機會?
1鯨落萬物生,不知多少人等著謝氏倒台,分食血肉的機會。謝氏沒有彆的路,隻能繼續維持強大,而不是選擇自我沒落。否則,等待他們的便是悲慘的下場。
昨晚,李徽想了許多許多。1會否定自己,1會又肯定自己,折騰的徹夜未眠。此時此刻,李徽的心情頗為複雜難言,他隻想拋棄1些雜念,去石城縣接了母親去徐州,不再跟這些人有任何的瓜葛。
不管謝安是不是在耍弄計謀手段,在欺騙和刺激自己。李徽都決定要多長個心眼。
他也做出了1個重要的決定。回到徐州後將上奏朝廷拒絕接受朝廷撥付糧草物資,也拒絕擴軍。自己有錢糧供應的渠道,徐州也將自給自足。自己不接受任何人的拉攏。南方大族的供給也逐漸減少,自己要走獨立自主自力更生之路,不給任何人以口實。至於謝氏和司馬氏之間的紛爭,自己將選擇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