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道:“4叔說的沒錯。賢弟文武全才,又常懷悲憫之心。當今大晉,有幾個人是心中想著百姓的。4叔常說,若是你願意留在京城的話,恐是朝廷之福。朝廷需要你製定政策,為大晉壁畫藍圖。當初他希望你留在京城,便是這麼想的。”
李徽笑道:“那是4叔謬讚,朝中人才濟濟,我算得了什麼?便是這徐州之地,我也是勉力維持。”
謝玄搖頭道:“你又何必自謙。賢弟,愚兄可不是開玩笑。4叔其實還是希望你回京城,助他1臂之力的。4叔說,若你願意的話,可回京同他1起執掌朝廷政務。4叔說,他近來越發的力不從心,許多事難下決斷,理不清原委。若你在身邊,他便可以省心了。”
李徽聽謝玄說的鄭重,忽然意識到謝玄此行或許真的帶著勸說自己回京城任職的任務。但那又怎麼可能?謝安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當初自己都不願留在京城,到眼下此事,居然還想著讓自己回京城任職。謝安莫不是真的糊塗了,他應該知道自己不會答應他的要求的。還是說,他越發對自己不放心,所以不放過任何可以勸說自己的機會。
“謝兄,4叔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卻無意回京,隻能辜負4叔的好意了。兄長是了解我的。我誌不在朝堂之上,還是留在徐州舒心的多。”李徽笑道。
謝玄嗬嗬笑道:“其實我也是這麼跟4叔說的,我隻是將4叔的話帶到,賢弟如何抉擇,那是賢弟的事。4叔說,你若回京,可任門下侍中之職。我想著,侍中之職乃朝中要職,不可輕慢,故而便跟你提1提。”
李徽頗為驚訝,謝安居然要自己去任侍中之職,那可是門下省主官之職。如此要職,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官職
。謝安既然這麼說了,必非虛言。但自己顯然是不夠格的,是什麼原因讓他願意這麼做呢?這倒是令人好奇。
“4叔近來如何?身子可還好?”李徽問道。
謝玄眉頭微微皺起,輕歎1聲道:“賢弟,雖然4叔不願意我宣揚此事,但你也不是外人,跟你說也自無妨。4叔近來身子不太好。去歲酷寒,又受風寒。本身子發熱,卻又發寒戰,甚為奇怪。4叔服寒食散抵寒氣,卻又至咳嗽不已。聽身邊侍奉的人說,1度咳出血來。令人頗為擔憂。”
李徽驚道:“怎麼會這樣?”
謝玄皺眉道:“可能是年紀大了,朝中事務又很辛勞之故吧。那司馬道子入朝,舉薦了大批親信任職。王國寶那狗東西依附於司馬道子,竟得司馬道子舉薦為侍中之職。4叔自然反對這個任命,但司馬道子不肯罷休,說4叔為1己好惡而排斥賢才,意圖將所有權力掌控在手雲雲。陛下夜站在司馬道子1邊,認為沒有理由反對王國寶任侍中。司馬道子更聯合了1些人,對4叔提出的幾項今年朝政的新舉措吹毛求疵,故意找茬。以至於政令在朝會上被擱置。4叔可能是因為這些事也生氣惱怒,所以才生了病。哎,司馬道子可是越發的囂張了。”
李徽皺眉沉吟,他當然明白,謝氏和司馬道子之間的矛盾遲早要爆發。司馬道子的目的很明顯,便是要奪權。皇權謀求去門閥,增加皇權的權力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偏偏掌權的謝安不是桓溫這種揮舞著血淋淋的刀子開路的人,那便會極為被動。司馬道子不斷的安插自己人在朝廷裡,按照謝安的脾氣,大概率是睜1隻眼閉1隻眼,不可能采取激烈的手段。所以,便隻能被司馬道子1步步的逼近。
可能是因為司馬道子要舉薦王國寶任侍中,所以謝安才會讓謝玄給自己傳話,要自己回京,他舉薦自己為侍中,同時助他對抗司馬道子等人。自己任始終雖然不夠格,但總比王國寶那個廢物夠格。
“原來如此。還請謝兄勸1勸4叔,那寒食散還是少服用的好。那東西終究不是什麼好東西。莫忘了當初王坦之是怎麼突然去世的。便是寒食散吃多了導致毒性侵入之故。至於朝中的事情,有人要做主,便讓他們做主便是,何必傷驚惱怒,對身體不好。”李徽說道。
謝玄搖頭道:“跟寒食散有和乾係?我知道你1直對服用此物持詆毀態度,但此物確實對人有裨益。你自己不喜歡,卻也不用去詆毀此物。”
李徽愣了愣,忽然意識到,謝玄也是吃這東西的。自己每次勸他,都會不歡而散。自己倒是忘了這茬了。
謝玄繼續道:“至於司馬道子王國寶之流,怎可縱容他們。他們無非是欺4叔忠心為國,不肯強硬行事罷了。哼,此次北伐,我要讓他們明白我謝氏的實力,教他們明白,不要以為我謝氏沒有鱗爪,沒有手段。待我收複中原之地,朝廷上下,自會知道我謝氏之功,非宵小所能撼動。這件事,賢弟便不用擔心了,4叔身子也見好,至於其他的事情,我謝氏自有應對。”
謝玄說罷,揮鞭打馬,縱馬飛馳而去。
李徽愣了愣,忙催馬跟上,心中想:謝玄想的還是通過北伐來擴大謝氏的權力和威望,震懾司馬道子等人。這是完全錯誤的想法。需知,北府軍越是強大,北伐越是成功,反而越會讓司馬氏感到威脅恐懼,反而會更糟。
謝氏要麼便以強力手段行事,強力控製局麵。要麼便妥協。靠著這種所謂的威懾,恐怕難以壓製司馬道子之流了。
但這樣的話,謝玄未必聽得進去,或許該寫封信給謝安,向他建議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