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芽是謝道韞為缽池山野茶的新茶起的名字。當青瓷茶盅之中沏上了新茶之後,才真正明白這雲芽2字從何而來。
但見清冽的茶水之中,嫩綠的茶芽在茶盅上方沉浮,高高低低的嫩芽起起伏伏,其間白色的茶氣環繞其中,宛如山間流雲1般。茶的香氣很快便彌散開來,令人神清氣爽。
“阿姐,這是怎麼做到的?為何茶芽還能立於水麵不倒?高低起伏,這真是奇怪。”謝玄訝異道。
謝道韞伸手從旁邊的茶壇之中拈出1朵茶葉來,那確實是1朵茶葉,因為大大小小的茶芽居然是黏在1起的,像是1朵墨綠色的花朵。
“很簡單,茶芽大小不同,參差交錯,以青線穿插在1起便可。入盞中注水,茶葉在水中如花綻放,因為大小不同,又連接在1起,自然呈現參差錯落之狀。水汽蒸騰,便如流雲了。1朵茶便是1盞,取用合宜。”謝道韞笑道。
“阿姐用心了。”謝玄讚道。端起茶盅品了1口,讚歎不已。
李徽自然是知道謝道韞的這些花樣的,謝道韞不光起了雲芽的名字,還有弄出了1種叫墨蘭的茶。原理也是如此,將茶葉穿插成花瓣狀,炒製之後看上去就像是1朵小小的墨色蘭花,但入水1泡,便成1朵茶花。
對李徽而言,墨蘭也好,雲芽也好,都是缽池山野茶的味道。但對於謝道韞而言,這些事便是樂趣所在,倒也有趣的很。
“這茶葉喝起來居然和明前新茶1樣清香怡人,茶葉也嬌嫩的很,這都4月了,如何有這樣的茶?”謝玄咂嘴問道。
“很簡單啊,新茶最怕的是走了茶氣以及天氣熱了之後茶葉會變味道。所以,炒製好了之後,放入罐子裡密封,放在地窖陰藏。不見日光,不受氣溫影響,拿出來便如新茶1般了。”謝道韞笑道。
謝玄心中大為讚歎,輕聲道:“阿姐真是有心人,看來阿姐在此過的很愜意,很舒心。唯有舒心愜意,方可有這些心思做這些事。”
謝道韞微笑道:“倒還使得。和京城比起來,此間自有歡樂之事,倒也不必相比較。”
李徽聽到‘歡樂之事’這句話,瞟了謝道韞清麗的麵容1眼,心想,此間歡樂之事,也有我1份功勞吧。
說起來,謝道韞倒也不是矯情扭捏之人,雖不是任由自己恣意胡來之人,但床笫歡好之事,卻也並不掩飾她的快活。酣暢極樂之時,往往大呼舒爽,坦誠感受,讚美落淚,倒確實是性情中人。
謝玄歎道:“我也想和阿姐1樣,種種茶,讀讀書,寄情山野之間,過些舒坦自在的生活。隻可惜,我沒那麼福氣啊。阿姐,過兩日,我便要領軍北伐了。”
謝道韞愣了愣,輕聲道:“又要打仗了麼?”
謝玄點頭道:“朝廷下旨了,此番荊襄兵馬和我北府軍東西並進,趁秦國內亂,收複失地。不日便要出征了。此次便是趁著出征之前,來看看阿姐和弘度,下次相見,也不知是何時了。”
謝道韞歎了口氣,為謝玄斟滿茶水,柔聲道:“那也無可奈何。你要小心些,打仗的事情,要格外小心謹慎,不要受傷。可為則為之,不可為不要勉強逞能。”
謝玄笑道:“我知道。阿姐放心,我死不了。”
謝道韞嗔道:“誰說死不死的事了?隻是提醒你罷了。你也是久經沙場之人,我知道你的本事,我才不擔心呢。”
謝玄笑了起來。謝道韞看向李徽道:“然則李郎又要出征麼?”
李徽笑道:“朝廷並未下旨,我這次不必出征。”
謝道韞鬆了口氣道:“那倒是好事。剛剛打仗回來,還以為你又要出征呢。”
謝玄笑道:“阿姐放心,弘度已經收複了大片失地,東府軍已經做了他們該做的了。我來此,也不是要弘度出兵助我的,阿姐大可放心便是。”
謝道韞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小玄,你這話未免生分了。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人出征,不單單誰。罷了,這些事,你也不必跟我說,我也管不了這些事。還是不要談這些事的好。”
謝玄笑道:“阿姐說的是,是小玄小氣了。”
謝道韞搖搖頭,柔聲道:“4叔還好麼?”
謝玄沉吟片刻,道:“很好,隻是有些思念阿姐。近來朝中事務繁忙,4叔有些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