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沂城南,琅琊太守顧惔高興的迎接女兒女婿的到來。李榮也特地從琅琊西北邊鎮城池蒙陰趕來和李徽見麵。
眾人見麵自是歡喜,1行人從南門進城。臨沂的街市上略顯有些冷清,並無多少商鋪開門,街上的百姓也不多。不過,街市倒也乾淨整潔,百姓們的神色倒也從容,並不那麼恐慌。
在這樣的北地城池,能有這樣的氛圍其實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周圍可都是烽火連天,戰事頻密。之前慕容垂和苻丕的戰鬥曾波及這裡,後來東府軍攻入此處,和慕容垂的兵馬發生過戰鬥,現在北府軍就在蒙陰以西的東平郡作戰。這裡可沒有消停過。
顧惔1邊陪著李徽往衙門去,1邊向李徽介紹自己上任以來的所為。
“我5月上任之後,按照部署,先整飭社會治安,安定民心。在李榮將軍的協助之下,對臨沂之地進行了治安戶籍百姓生計的諸般行動和摸底登記。掃除了幾處郡內盤踞的匪徒,基本穩定了郡內局麵。目前而言,我琅琊郡的民心還算穩定。”
李徽笑道:“看得出來,臨沂街市井然百姓安定,嶽丈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嶽丈辛苦了。”
顧惔嗬嗬笑道:“分內之責,那是應該的。以前我在彆處為官,倒是沒有涉及這些基礎的管理之事。這1次也算是我重新找回了為官的激情。當初我在會稽為官,百姓殷實富足,也無匪徒地痞作亂,為官的生涯都是閒談宴飲。如今方知,許多地方可是真正需要努力施政的,否則百姓們真的會民不聊生的。說來慚愧,不來琅琊,居然不知這個道理。”
李徽嗬嗬而笑,他知道自己這個嶽父顧惔是怎樣的人,之前都在南方郡縣為官,基本上都是無所事事。這下來到北方琅琊郡這樣的地方,1下子1大堆棘手之事要辦,倒是激起了當官的激情了。這當然是好事。
“嶽丈,你不是不知這個道理,而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罷了。這次嶽丈能勇於來北徐州之地任職,令我很是高興。有嶽丈大人和南方諸位大族家主坐鎮北徐州,我的心便鬆了1大截。我相信,假以時日,這裡會被治理的政通人和,百姓安樂。那也是我們為官者的驕傲。”李徽笑道。
“哈哈哈,還是弘度會說話。我必會努力便是。哈哈哈。”顧惔大笑道。
顧青寧在車裡聽著兩人說話,心裡也很開心。夫君和阿爺說說笑笑關係密切,她自然是心中安寧的。當初她最擔心的便是,因為自己嫁給李徽是帶有利益交換性質的婚姻,所以很怕李徽和自己的父母顧家上下人等關係不融洽,會顯得生硬。但如今看來,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
“弘度,下1步我的想法是,按照你的要求,收容逃難百姓,就地實行土斷之策,開荒複耕。不過,眼下遇到的難題頗多。你這次來了正好,正要向你說清楚1些事情。”顧惔說道。
李徽擺手笑道:“去衙門再說吧。我來此不正是來解決問題的麼?嶽丈,不必心急,1切自有解決之道。”
眾人進了臨沂郡衙,得知女兒女婿前來,顧惔的夫人張氏喜滋滋的出來見麵。李徽給張氏見了禮,寒暄幾句之後,顧青寧興衝衝的挽著母親去看她帶來的禮物。李徽則被顧惔請進後宅書房之中用茶敘話。
茶水沏上,李徽喝了兩口,見李榮站立1旁,笑道:“坐下喝茶啊,站著作甚?”
李榮忙道:“不敢。”
李徽斥道:“都是自家人,矯情什麼?坐下說話。”
李榮這才道謝坐下。李榮1向對李徽謙恭敬重,倒也不是真矯情。
“嶽丈,說吧,有什麼難題,儘管提出來。你解決不了的,我自當替你解決。”李徽對顧惔笑道。
顧惔道:“其他的倒也沒什麼。兩件事需要你給個說法。這第1件事,便是錢糧之事。琅琊郡目前1貧如洗,府庫空空。之前經統計,全郡隻有3萬戶,十6萬餘人而已,逃亡抓丁導致全郡人丁奇缺。這兩個月有所恢複,逃來了萬餘百姓。但是,大部分的百姓幾乎都赤貧。雖然實行土斷分田,但即便耕作也是明年之事。今冬明春百姓很難熬過去。弘度,這件事若不解決,今年冬天這裡便是地獄,百姓們必大舉逃難。不是我危言聳聽,這件事必會發生。所以我憂心忡忡於此。”
李徽點頭道:“嶽丈是在用心的做事,從這件事上便看得出來。確實,今年冬天很難熬,不光是琅琊郡,北方各郡都會如此。我這1路前來,發現田畝荒蕪,民生凋敝。這都是之前秦國大4強征壯丁,橫征暴斂所致。這樣的後果,要輪到我們來承受了。”
顧惔道:“弘度既然也看到了這1切,當有應對之策吧。”
李徽笑道:“嶽丈放心,賑濟過冬的糧草物資已經開始發運。我們自然不能坐視饑荒在我徐州蔓延。根據各郡稟報上去的人口數字,都有相應的物資調撥。我們的目標是,儘力確保北徐州和青州4郡不餓死1個百姓。據我所知,首批運往琅琊郡的1萬石糧食和5千斤魚乾,以及部分冬衣等。屆時,嶽丈派人接受便是。”
顧惔聞言大喜道:“那可太好了。哎呀,那我可不用擔心了。1萬石糧食可解燃眉之急。雖然少了些,但在也聊勝於無。”
李徽道:“後續還有賑濟糧食運抵,要根據情形才成。嶽父也應該明白,偌大北地,人口超過8十萬,全憑賑濟是不成的。南徐州這幾年雖然糧食豐收,但此次拿出來的賑濟之糧恐起碼需要十幾萬石之多。那也是沉重的負擔。所以,地方上還需要想辦法。”
顧惔點
頭道:“我明白,我會找本地大族協商,從他們手中弄些糧食出來。”
李徽道:“那就是了。總之我們共同努力,確保百姓不凍死餓死。對了,關於賑濟的方式,我認為不能像以前那樣無規劃的發放糧食給他們。我認為,以工代賑和全麵賑濟相結合。組織百姓開荒挖渠,利用這個冬天準備好明年春耕的水利和田畝的開墾複耕事宜,這樣既可以為來年恢複生產做準備,又能讓賑濟的錢糧物資發揮作用。不知嶽丈覺得如何?”
顧惔想了想道:“好是好,隻是寒冬時節讓百姓做事,似乎有些不太好。”
李徽沉聲道:“沒什麼不好的。這也是為了他們自己。賑濟百姓不是讓他們躺著伸手要吃要喝。要活下去,必須要付出努力。當真是老弱病殘婦孺倒也罷了,青壯和有氣力的,自然要自食其力。眼下的局麵,戰火硝煙,饑荒很可能蔓延持續到明年。靠著南徐州的賑濟撐不了多久,撐過冬春這幾個月已經是極限。眼下冬小麥和過冬作物可以播種了,這時候必須要組織他們耕作,明年開春的夏糧便是活命的保證。百姓們看不到這1點,我們必須要替他們規劃。那些不肯自食其力的,想著當寄生蟲的人,那隻有自生自滅。我們可不能當爛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