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聞言嗬嗬1笑,沉聲道:“謝玄出身陳郡謝氏,高門子弟年少得誌,自然心高氣傲,自高自大。此次攻我關東之舉如此莽撞,便可知他1心想建功的急迫心理。按常理而言,大晉朝廷當無全麵北伐之決心,因為時機未到。故而,老夫的推斷是,此乃謝玄執意所為。既是他執意為之,必是不肯輕易退卻的。他定自負於北府軍的實力,對他自己的領軍才能也頗為自負。明知我大軍已然拒守北岸,卻依舊強渡大河,那便是謝玄能夠做出來的事情。說的直白些,他尚未經曆真正的打擊,還不夠成熟。倘若他能審時度勢,謹慎斟酌的話,倒不失為當世名帥。可惜,他恐怕到不了那1天了。”
慕容垂伸出粗壯的大手,在大腿上拍了拍,冷聲道:“他不渡河倒也罷了,渡了河,那便回不去了。就算他醒悟過來,也回不去了。老夫已然派玄明率騎兵1萬繞行渡河,抄了他的後路。他踏入關東容易,想抽身卻難了。”
眾人聞言紛紛訝然,玄明便是範陽王、車騎大將軍慕容德,他駐紮在鄴西上黨郡,承擔警戒阻擋壺關之地的重任。沒想到慕容垂居然已經秘密下令他南下渡河,迂回包抄北府軍的後路了。
“父王英明,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看來這1次謝玄的北府軍插翅難逃了。若是能殲滅了他們,我們的盔甲兵刃,糧草物資便可收獲良多。現如今我們正缺這些物資,特彆是糧草,關東正缺糧。嘿嘿,這廝不是雪中送炭麼?倒要謝謝他了。”慕容寶笑道。
慕容農沉聲道:“父王,孩兒有些疑惑。那謝玄和徐州刺史李徽是結義兄弟。李徽此人奸狡猾聰慧。父王認為李徽能否看破我們的計謀?若李徽能看破我們的計謀的話,他會不會勸說謝玄不要冒進。會不會出兵協助謝玄呢?”
慕容垂撫須道:“本來這也是老夫的所慮之處。以李徽的精明,自當瞞不過他。若他竭力勸止,謝玄或許還真的會聽他的。不過,現在就算李徽洞察危險,卻也遲了。老夫猜測,此刻的謝玄定然已經對李徽極不信任,甚至恐怕已經反目成仇了吧。嗬嗬嗬嗬。”
“那是為何?”慕容楷訝異道。
“很簡單,老夫特意今日用李徽給我們的火器行事,便是讓謝玄生出猜疑。那火器是李徽所有,卻為我所用,若你是謝玄,心中當作何想法?”慕容垂麵露得色微笑道。
慕容楷思量片刻,猛然警醒道:“哎呦,原來……原來今日用火器拒敵,乃是叔父刻意為之。便是要……要讓謝玄生出懷疑……”
慕容垂微笑點頭道:“正是,否則老夫怎肯這麼做。那些火器,老夫本是打算留作攻壺關取晉陽用的,謝玄既來攻,便先招呼他了。”
慕容楷神情驚歎欽佩之極,喃喃道:“叔父此舉,當真是……是1絕妙之計啊。謝玄必懷疑李徽同我們勾連,背叛晉國。這樣1來,即便必不會再聽李徽任何勸解。而且,消息1旦傳到晉朝朝廷裡,李徽也將自身難保了。”
到此刻,所有人也都明白了過來,紛紛驚歎不已,連稱妙計。
慕容垂見慕容楷神情複雜,知他心中所想,沉聲問道:“道乾,你是否覺得,老夫這是暗中算計李徽,令他無法立足,恐有危難?”
慕容楷忙道:“豈敢。叔父,李徽如何,我並不關心。他對我們也是勾心鬥角,並無誠意,我也並不在乎他的死活。隻是……我那阿珠妹子,還有她的孩兒,我有些擔心。1旦晉國朝廷發難的話,恐有危險。”
慕容垂大笑道:“哈哈哈,道乾,你多慮了。你那位妹夫可不是1般人物。你以為他甘心做晉朝順臣麼?以他的種種作為來看,早有雄踞1方之心。這1次,老夫不過是幫他1把罷了。我不推他1把,他反而不能進1步,說起來,他該謝謝老夫才是呢。至於說晉朝朝廷會不會對他不利,老夫認為,晉朝想要對李徽動手,怕還是時候未到。再說了,李徽的東府軍人數雖少,戰鬥力可非1般兵馬所能敵。晉國朝廷想要動他,也得集結大量兵馬才能奏效。你放心,阿珠侄女母子不會有事的。”
慕容楷聞言點頭道:“叔父說的是,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