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本舉杯要飲,聞言都僵在半空,麵麵相覷。
司馬道子皺眉道:“李刺史,你因為謝太傅去世心中悲痛,本王能夠理解。不過,生老病死之事,非人力所能為之。謝公去世,我們心中也自悲傷。李刺史昨日已經執子侄之禮守靈,那已經是儘到了你的情義了。也不必太過拘束自己吧。畢竟,你也不是謝家之人,何必如此。”
座上有人附和道:“就是,總不能因為死了人,彆人便都跟著哭吧?謝公雖然是我大晉良相,卻也不能讓我大晉舉國為他戴孝,不吃不喝的為他守孝吧?”
“可不是麼?裝裝樣子得了,何必如此?京城上下都知道你為謝公披麻戴孝的事情了,已經博得了好名聲,何必還要假裝?”
“說的好像他對謝公多麼好似的。他和謝氏早就沒有關係了。謝公生前,可也沒見他如此敬重。謝玄還和他鬨翻了呢。現在在這裡假惺惺,當真可笑。做戲也有個度。”
李徽聽著這些話,皺眉冷笑不語。
司馬道子擺手製止了眾人的閒言碎語,笑道:“李刺史,你對謝公的1片孝義之心,令人動容。但斯人已逝,何必耿耿於懷。今日本王請你來,1方麵是為你接風洗塵,另1方麵也是想同你共商國是。謝公仙去之後,我等最該做的不是悲傷,而是要將我大晉的事務辦好,這才是對謝公最好的悼念。你說是不是?”
李徽點頭道:“王爺這話說得極是。但禮節還是要的。座上這些人,本人認識不少。其中不少人我再謝府見過,謝公在時,他們圍著謝公阿諛奉承,謝公剛剛去世,他們卻又把酒言歡。這等寡情薄義之行,李徽是做不出來的。”
李徽話1出口,頓時引來蛙聲1片。這話豈止是罵了座上之人,就連司馬道子也罵了進去。
“什麼?說的什麼話?也太過分了。”
“你怎麼罵人?我等怎麼寡情薄義了?把話說清楚。”
“說的你自己跟個聖人1般。王爺好心宴請你,給你麵子,你卻甩臉子,這是對王爺的無禮!”
“謝公去世固然令人悲痛,但我大晉卻也不是謝氏獨撐的。謝公1死,我等都要如喪考妣不成?”
“……”
司馬道子眉頭緊皺,心中也大為不悅。
坐在右首的王國寶見此,決定教訓李徽幾句。
“李刺史,今日王爺好意請你前來赴宴,商談大事。你語帶諷刺,左右不是,是何道理?謝氏待你有恩,便可無視王爺的盛情,在此胡言亂語不成?”
李徽冷笑道:“怎麼,我說的不對麼?王國寶,彆人倒也罷了,你卻更沒有資格說話。謝公是你嶽父,你嶽父去世了,靈堂還擺著接受彆人吊唁。女婿乃是半子,你不去靈堂守孝答禮倒也罷了,居然跑來這裡飲酒。你這樣的人豈有廉恥仁義可言?”
王國寶臉色赤紅,他新入門下省為侍中,正是風光得意之人,被李徽如此當麵喝罵,臉上頓時掛不住。
“李刺史,你未免太自高自大了,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教訓我?莫以為你如今在徐州搞出了些名堂,便不把他人放在眼裡。今日王爺請你來,給足了你麵子,你矯情個什麼?指東喝西,咆哮王府。李徽,你怕是還不明白狀況,你的靠山倒了,大晉的天變了,你的賬也該算1算了。今日叫你來,便是要看你的態度。若還不識趣的話,怕是自尋麻煩。”王國寶厲聲道。
李徽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此,我正納悶王爺為何要請我前來,原來這是鴻門宴來著。什麼為我接風洗塵,說的冠冕而已。那麼敢問王爺,究竟要同我算什麼賬?要如何對付我?”
司馬道子臉色陰沉,心情極為不悅。他今日請李徽前來,當然不是什麼接風洗塵,而是要和李徽商議大事。
他的目的很簡單,今日要拉攏李徽,為己所用。並不希望把事情弄僵。李徽這廝固然無禮,但王國寶這混賬也是沉不住氣,3言兩語被李徽言語相激,便將底子露出來了,還出言恐嚇,當真是愚蠢之極。
定了定神,司馬道子微笑道:“李刺史,莫聽王侍中之言,他是玩笑話而已。本王確實有要事同你商談,但絕非是什麼鴻門宴,而是誠心商談請教。國寶,莫要胡言亂語,還不給李刺史道個歉?”
王國寶滿腹憤怒,卻也隻能拱手道:“李刺史,本官言語過激,望你原諒。”
李徽冷笑不理。
司馬道子道:“李刺史,便依你,咱們不飲酒,隻喝茶說話。來人,撤去酒宴,上些差點。諸位大人,都請自便吧,本王和李刺史有要事相商,照顧不了你們了,散了吧。”
眾人隻得拱手應諾,紛紛起身告辭。心裡將李徽的祖宗8代都罵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