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寶沉吟道:“現如今,王恭率六萬大軍進駐京口。殷仲堪和楊佺期起兵響應,東西進逼。王廞在三吳作亂,令我京城物資糧草斷絕,局麵緊急。但未必無破解之法。下官以為,軍事上,得分彆應對,各個擊破。”
“如何分彆應對各個擊破?”司馬道子皺眉問道。
“王爺當急命江州刺史陶範率軍於夏口一線阻擊殷仲堪的兵馬,阻止他們越過夏口和楊佺期會合。以陶範之軍牽製荊州軍,令其不得逼近京城,則分化上遊之兵。王爺所領三萬揚州外軍屯於姑塾,可令其於江浦曆陽沿江阻擊楊佺期東來之軍。沉船塞道,鐵索橫江,阻擋住楊佺期的兵馬逼近。這就像是切瓜菜一般,一截一截的切斷上遊的兩股叛軍,形成交錯防禦之勢。不讓他們形成對京城東西合圍之勢。”王國寶沉聲道。
司馬道子挑眉道:“說下去,京口的王恭怎麼辦?就算是那六萬北府軍,靠著京城這點中軍兵馬,恐也難應付。”
王國寶道:“確實,北府軍戰鬥力很強,確實難以應付。但京城有城防之利,王恭想一下子攻入京城也是不易的。當初桓溫攻京城都未能得手,何況王恭。下官的意思自然不是說碰運氣,對王恭,得需要另外的手段。”
司馬道子道:“何種手段?”
王國
寶沉聲道:“王爺可以陛下的名義下詔,斥王恭等人以不忠不義,令其失去人心。再請皇後……不,應該是王太後下詔,勸阻王恭退兵……”
司馬道子皺眉道:“她豈肯這麼做?就算她肯,王恭怎會同意?”
王國寶道:“隻是讓王恭知道,他的妹妹在京城,侄兒在京城,他若行事過分,那便是害了太後。”
司馬道子沉吟道:“可以這麼做,但未必有用。王恭既然起兵叛亂,豈會在乎這些事。”
王國寶道:“王爺莫急,還有手段。王國寶手下都是北府軍,他領軍不過年餘,在北府軍中聲威不高,並不得人心。誰在北府軍中聲望高?自然是謝氏。王爺可啟用謝玄,令其在會稽起兵救援。一則,謝玄出山,憑其威望和領軍才能,可平息三吳之亂,擊潰王廞等人的叛亂,解決京城補給的問題。二則,謝玄一旦領軍來援,王恭率領的北府軍會和謝玄交戰麼?北府軍是謝玄一手創立,軍中大小將領都是他的人,他們會和謝玄在戰場上交戰?這叫做一石二鳥,攻心之計。我相信,這必能讓北府軍上下軍心動搖,甚至會拒絕王恭的命令。王爺以為如何?”
司馬道子聞言喜上眉梢,一巴掌拍在王國寶已經微微發福的肚子上,大聲道:“國寶,此乃妙計啊。好一個一石二鳥。謝玄出麵,北府軍定然內亂。沒想到,國寶你竟然有這般計謀。”
王國寶賠笑道:“王爺謬讚,還有後手。那劉牢之……王爺不知可記得他,當初王恭領北府軍,他可是百般不服的。此人作戰勇猛,但是醉心官職,人品不佳。但在北府軍中是頗有威望的。這種時候,當投其所好,分化北府軍。王爺若是給予承諾,答應他讓他統領北府軍,授以刺史之職,策反劉牢之的話,很有可能成功。劉牢之一旦倒戈,北府軍必全麵倒戈,王恭必敗。”
司馬道子連連點頭,讚道:“好,好。國寶,沒想到這幾年你長進了這麼多。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這樣的計謀裡能想出來,當真難得。”
王國寶微笑著謙遜客套。其實,這些謀略都是他手下的謀主幫著想出來的,他可沒這個本事。但現在,這些都是他的謀略了。
司馬道子快速踱步,沉吟道:“不過,謝玄肯不肯出山呢?畢竟……謝氏之前和本王之間,有些小小的過節。謝玄守喪期滿,確實可以下旨令其複出平叛。但將來如何安置他呢?絕不能讓他再領軍了,好不容易將謝氏扳倒,又讓他東山再起,將來豈非還是隱患?”
王國寶道:“火燒眉毛,且顧眼下。謝玄不可能不奉旨起兵,我太了解他了。他們謝家要存忠義之名,喜歡出風頭。危難當頭,他們可願意出來承擔重任了。當年謝安是如此,謝玄和他一樣,謝玄可是從小在謝安教導之下長大的,一定會出來。至於平息之後的事情,那還不是在於王爺麼?王爺能壓製住謝安,令其引退,還解決不了這個小謝?”
司馬道子重重點頭,沉聲道:“可惜李徽沒有任何的回應,否則倒也不用這麼麻煩。他東府軍肯出動,王恭腹背受敵,必敗無疑。罷了,不管他了,國寶此策甚好,立刻行事,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