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端坐大帳之中,帳下數十名將領排列左右,威風凜凜。
謝汪舉步進了大帳,頷首向王恭行禮,口中道:“本人南康郡公,中書侍郎謝汪,奉陛下之命,前來傳旨。請王將軍並諸位將軍接旨。”
王恭冷笑1聲,大聲道:“陛下之旨?莫不是司馬道子的旨意吧。陛下才幾歲,話都不會說,有什麼旨意?”
謝汪道:“王將軍,本人隻是奉命傳旨,其他的事於我無乾。本人也是臨時被任命前來傳旨的。將軍若願聽,我便宣旨,若拒絕接旨,本人離開便是。”
王恭哈哈大笑道:“聽,乾什麼不聽?看在你謝家的麵子上,我不為難你。讓你完成差事便是。”
謝汪點頭,走到大帳正中站定,取出聖旨高聲宣讀:“大晉驟然生亂,禍起蕭牆之中,朕得知此事,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王恭以清君側肅清奸佞為名起兵,朕能夠理解你的用心。朕之前不清楚誰是奸佞,故而沒有回應。但現在,朕知道誰是奸佞了。王國寶殘害忠良,弄權誤國,不孝不忠,不仁不義,實乃奸佞之賊。王恭嫉惡如仇,欲起兵討伐之,足見王恭心係大晉社稷,乃國之忠勇之臣。今朕幡然醒悟,已於昨日下旨誅殺奸佞王國寶。王恭,殷仲堪,楊佺期,爾等起兵的願望已經達成,今奸佞已除,便請速速退兵,化乾戈為玉帛,止戰息紛,重回太平。各位1心為國,情有可原,1切既往不咎,望諸位以大晉社稷為重,速速撤兵。此旨!”
王恭麵露驚訝之色,大聲問道:“王國寶死了?”
謝汪道:“屍體就在帳外。請王將軍查驗真身。”
王恭大踏步來到大帳門口,看到了馬車上的王國寶的屍體,仔細辨彆之後,確認無疑,頓時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果真死了。這奸賊罪有應得。會稽王好手段啊,我大軍兵臨城下,京城將破之時,他殺了王國寶讓我退兵?哈哈哈,打的好主意。真是好主意啊。”
謝汪道:“旨意已傳。在下告辭了。王國寶的屍首我要帶回去,他太原王氏還等著設靈安葬呢。”
王恭笑道:“好說,好說。不過,你需給司馬道子帶個話。”
謝汪拱手道:“請講。”
王恭道:“你告訴他,這時候殺王國寶,已然遲了。3天內,他若不自己出來投降,我便攻入京城之中,將他擒獲。他若主動投降,本人或可不予追究。何去何從,由他自己決定。”
謝汪歎息1聲,道:“我會把話帶到的。告辭。”
王恭點頭,謝汪拱拱手,上馬帶著隨行之人緩緩離開。
劉牢之皺著眉頭站在大帳外,看著王恭等人的背影出神。
“劉牢之,你是不是也覺得好笑?司馬道子這種時候殺了王國寶來要我們退兵,真是天大的笑話,是不是?”王恭眯著眼看著劉牢之道。
劉牢之沉聲道:“確實可笑。”
王恭笑道:“3天後準備大舉進攻,劉將軍,此番你擔任前鋒,攻入京城,大功1件。莫讓我失望。”
劉牢之躬身道:“大人放心便是。”
……
7月初1,會稽城北門之外,鑼鼓喧鬨,百姓雲集。
5千多兵馬於會稽城北門外列陣,即將開拔。
自6月中開始,謝玄和謝琰便著手訓練招募的兵馬。新兵訓練1般起碼需要數月方可令他們懂得1些作戰的技能和紀律,方可稱之為新兵。但是謝玄沒有那麼多時間來訓練他們。
原本的計劃是訓練十日便開拔,但時間到了的時候,所募的士兵們根本達不到新兵的標準。他們甚至連最基本的陣型都無法排列,更遑論作戰配合和技能了。
所以謝玄決定再延長十天的時間,否則恐怕上了戰場便要潰敗。另外1方麵,也爭取打造兵器和製作簡單甲胄的時間。倘若作戰技能不夠,又裝備簡陋的話,那更是1群烏合之眾,毫無戰鬥力。裝備是短時間內提升戰鬥力的最快捷的手段。就好像給赤手空拳之人1柄利刃,他便立刻擁有了致命的能力1般,陡然提升了戰鬥力。
然而,從京城方向傳來的壞消息1個接著1個。荊州和豫州聯軍勢如破竹,攻克夏口之後又進逼姑塾。而吳興和興義兩郡,王廞虞嘯父等人招募的兵馬人數越來越多,有確切的消息說,人數已經達兩萬餘眾了。
謝玄知道,自己不能再按部就班的訓練兵馬了,必須要儘快擊敗王廞的兵馬,打通前往京城的通道,率軍馳援京城。否則,按照眼下這局麵,姑塾1旦陷落,京城將陷入重圍之中,很可能很快告破。到那時,1切便失去了意義。
於是乎謝玄中斷了訓練,決定立刻開拔,進攻吳興。
此刻,謝玄騎在馬上,眼前的大道上是1片喧鬨哭泣依依惜彆的百姓。招募的新兵大多數都是本地百姓子弟,很多人都是第1次出會稽。妻兒父母自然擔心之極,將場麵弄的如生離死彆1般。
謝玄皺著眉頭,對身邊的謝琰道:“瑗度,差不多了,傳令下去,即刻開拔。這些人哭哭啼啼的,那裡像是兵士?”
謝琰笑道:“阿兄,畢竟是去打仗,便讓他們和親人告彆吧。也許許多人再也回不來了。都是新兵,在所難免。當初我第1次大帳,心裡也是如此的驚惶和留戀。此乃人之常情。”
謝玄皺眉道:“瑗度,你也是領軍之人,所謂慈不掌兵,這道理你難道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