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不肯收編劉牢之的兵馬,是因為謝玄的緣故。李徽認為,劉牢之最終會歸於謝玄帳下,自己收編他於情理不合。但現在看來,被司馬道子撿了個便宜。這恐怕也說明了1個讓自己感到驚訝的事實,那便是,劉牢之自己並無歸於謝玄帳下想法。他想要攀司馬道子的高枝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隻能說,人心易變,世事難料,當初劉牢之是謝玄帳下第1猛將,如今兩年過去了,謝玄再回來的時候,確實人心不同,物是人非了。
這1切都是和謝氏的衰落有著莫大的關係。自己隻站在情理的角度想問題,確實是1種幼稚的表現,高估了這些人的道德標準。在這個利益驅動的時代,自己其實已經洞悉了其中的運行之道,但還是免不了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司馬道子要是得到了劉牢之的效忠,無疑對他的實力有大大的增強。經過此次危機,司馬道子也必然認識到了,手中要握有真正的力量。靠著中軍那點兵馬是不夠的,他正在培植和拉攏自己的兵馬。而在目前的情形下,許多人定然趨之若鶩的投奔他,因為他掌握著大晉朝堂的至高權力,那便是吸引他人的最大誘惑。
對李徽而言,京口駐軍其實沒有太大的誘惑力。這其實是手下眾人,包括荀康等人竭力主張的。當初提出的幾個條件之中之所以包含這個條件,便是荀康等人要求的。
李徽認為,這個條件太過咄咄逼人。將手伸到京城門戶之中,這顯然是傳達了某種令人緊張的訊息。站在司馬道子的角度,他定不肯這麼做。但是鑒於眾人的要求,李徽還是提出了這個條件。
當初情急之中,司馬道子是同意了所有的條件的,但現在他顯然不肯兌現了。劉牢之是個很好的理由,正好為司馬道子所用。自己除非派兵去進攻劉牢之,否則恐怕是拿不到京口了。
出兵攻京口是不可能的,況且在李徽內心裡,本無激進想法。拿下京口,於現階段而言其實無利可圖,反而會引發諸多恐慌。李徽還根本沒有想要走到那1步。目前這種狀況下,保持和朝廷微妙的平衡,在名義上不要做出太多引發各方勢力非議的舉動,全力發展自己,依舊是李徽認為的主基調。
無數的事實都證明了這1點。即便強大如當年的琅琊王氏,龍亢譙國桓氏。1旦出頭,引發眾人恐慌,成為眾矢之的,最終都難免衰敗。所以,京口之事,李徽並不打算深究。
不過,司馬道子信上說的1點李徽是認可的,便是王恭南下之事。率領北府軍舊部去同謝玄對壘,這場仗必敗無疑。王恭也是慌不擇路了,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司馬道子不肯出兵,自然有他的私心,他顯然是希望借謝玄之手和王恭拚個兩敗俱傷。反正消耗的是北府軍的實力,就算謝玄勝了,北府軍也早已分裂,想要恢複當年北府軍極盛之時實力是不可能的。這對司馬道子自然是好事。
但即便如此,李徽和司馬道子持有同樣的判斷。謝玄必能解決王恭。這件事上,自己無需插手。1則出兵南下不太現實,距離過於遙遠,手也不宜伸的過長。2則,謝玄重新出山,這正是他建立威望收攏舊部的最好時機。這些事必須要他自己去做,彆人無法幫他重新建立信心。3則,自己貿然出兵去幫他,或許反而幫了倒忙,恐為謝玄誤解。除非他主動請自己出兵,否則自己不宜自作主張。
總之,大晉的局麵依舊錯綜複雜,但對於徐州上下人等而言,此次策略大獲成功。此次選擇助力司馬道子的策略不但成功的平衡了各方的勢力,而且借此得到了巨大的實惠。
從整個大局上而言,這無疑是1步好棋子。從現在開始,以廣陵郡為中心,徐州的勢力輻射到邗溝兩岸,控製了北上的水道,向西延展到了淮南之地。而彭城的收複更是令南北徐州之間的樞紐之地得以貫通。將整個徐州連為1個整體。今後調兵或者物資運輸,沿著邗溝睢水北上,直達彭城。輻射整個關東南部地區,成為1個重要的支點,將左近十幾座小城池完全盤活。戰略意義極為重大。
李徽在廣陵盤桓數日後,準備啟程回淮陰。就在此時,他接到了來自吳郡顧氏家主顧謙派人送來的緊急信件。
直到此刻,李徽才從顧謙派人轉送的謝琰的信上得知了會稽郡大亂的消息。也得知了1個令李徽目瞪口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