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許多高人,以前李徽從不相信有高人隱居於世,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徽已經相信了這些。萼綠華便是李徽親眼見到的1個。莫看她看上去是個年輕女子,但李徽知道,萼綠華的年紀不會小,比之謝道韞恐怕都要大好幾歲。這些人常年修道,在山中獨自修煉,駐顏有術,心境安定。到了老死的那天,恐怕也是貌美如花之人。
確實,李徽的猜想是對的。那萼綠華真實年紀已經4十出頭。這1輩子基本上都在山中修道,跟隨師傅1起學道學藝。她師傅駕鶴西去之後,獨自1人居住山野,偶爾入世和人交往,但接觸不多。會稽東山的無數個夜裡,萼綠華在山野之間巡遊來去,如履平地。所以這樣的路途,對萼綠華而言自然算不得什麼。
終於,曆經幸苦之後,眾人爬上了東山彆墅所在的山穀西北側的山頂上。往山穀之中1看,頓時大吃1驚。
隻見東山山穀之中到處是篝火和火把,星星點點,宛如繁星。
山穀之中全是教眾集結於此紮下營盤,雖是半夜時分,依舊嘈雜無比。更有哀嚎之聲傳來。想必是作戰的傷兵也被轉移至此。
顯然,長生軍數千人退守於此處山穀之中休整。正因如此,路上才沒有看到敵人的身影。他們應該隻派了人在進山的大道上防禦,其餘地方卻不必布置兵馬,大隊兵馬便集中此處休整,再1次的進行洗腦和固化他們的思想,令他們消除恐懼,繼續作戰了。
李徽和萼綠華站在山頂上遙遙看著山穀中的情形,低聲商議著對策。因為沒想到對方會有這
麼多兵馬在山穀之中駐紮,事情1下子變得棘手了起來。
“萼仙姑,問題有些麻煩了。我沒有弄錯的話,溪流對麵山坡下的房舍便是東山彆墅了。我這圖上做了標記,山穀溪流拐彎之處,靠近1側山壁便是東山彆墅。我們要想摸進東山彆墅,不但要穿過對方的營地,而且,1旦我們行動被人察覺,山穀之中可有事起碼1兩千人在此的。我們會陷入重圍之中。”李徽低聲說道。
萼綠華看著山穀之中的情形,也皺著眉頭道:“確實棘手。沒想到會是這樣。那麼你說怎麼辦?你不是說你腦子很靈活,說什麼擅長謀劃麼?”
李徽苦笑道:“仙姑還挺會揭人短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事已至此,我們隻能行動。難不成無功而返不成。我的想法是,我們下了山之後,沿著山壁行到此處,之後從暗處淌水過溪,前往東山彆墅之側的這片竹林之中,再做計較。”
李徽的手在1方地圖上指點著。
萼綠華的目光盯著山穀之中,耳中聽著李徽說話,目光隨著他說的路線逡巡。然後道:“哪來的竹林?我怎麼沒看到?”
李徽忙眯眼去看,黑乎乎1片,根本看不見。忽然想起帶有千裡鏡,於是取來細細查看。在謝道韞標注的竹林位置,眼下1棵竹子都不見了,被砍了個精光。
“竹子沒了,被他們砍去紮營了。這幫狗東西,那可是4叔親手開辟的竹園。道蘊喜歡竹子,知道此事可要氣死了。”李徽惱怒道。
萼綠華道:“所以竹林不能藏匿,路線要改。我看,直接入宅便是。順牆根繞行後院,直接進去。”
李徽搖頭道:“不可。孫泰居住在東山彆墅之中,戒備定然森嚴。進去之前,需要做好準備,起碼看清楚崗哨巡邏的方位和間隔。如此多的敵人在山穀之中,自然以不驚動為上策。圍牆、門庭、後園,都是重點防衛的對象。不可輕舉妄動。”
萼綠華點頭道:“那如何是好?”
李徽指點片刻道:“還是去竹林之中。竹子雖然沒了,但是假山還在。道蘊說竹林裡邊塑景了高山流水,以震澤湖中撈出來的怪石壘砌而成。那片亂石陣可存身。”
萼綠華微微點頭道:“那還等什麼,行動吧。我可下崖,你們怎麼辦?”
李徽笑了笑,1聲令下。大春大壯等人取出繩索,拴住上方樹木之後,繩索扣在腰間,雙手抓住繩索,開始向山崖下方滑降。萼綠華點點頭,縱身而下,如1朵黑雲,從山坡之間飄落而下。2十多丈高的山壁,眨眼間她便到了下方。
小半個時辰後,李徽等人已經來到了1片奇形怪狀的亂石陣之中。周圍1片光禿禿的竹根中間的這片假山,原本叫做高山流水之景。但此刻,顯得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