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自己也不喜歡熱鬨,除了侍弄茶園之外,便是彈琴編書以自娛。加之謝玄去世不久,謝道韞的心境很難調整過來,所以張彤雲她們去了,也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談笑甚歡。
張彤雲等人去了幾次之後,發現似乎打攪到了謝道韞一般,於是索性便也不再前往,隻命人送些衣物用品過去
便罷了。
其實不光是張彤雲,便是李徽前去,也受到冷遇。李徽隔三差五的前往茶園去見謝道韞,想和她說說話,幫她調節心境。但似乎效果不佳。呆個半日,謝道韞便要他離開,不要耽誤事務。李徽若不走,謝道韞便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這談不上是冷落,隻是謝道韞的心境尚未調節好。李徽也能理解,並且希望自己能做些什麼。可謝道韞這樣的人,似乎隻能讓她自己解決問題。
某一日,天上下雨。李徽呆到天黑,磨蹭著不肯走。很久沒有和謝道韞在一起了,他想今晚留宿於此。結果,謝道韞掀開了外衣,露出裡邊穿著的白色麻衣。
“我已經決定為小玄守喪一年,這一年恐怕沒法侍奉郎君了。還望郎君不要見怪。”
李徽一腔欲望和熱情化為烏有。謝玄雖死,他的陰影尚籠罩在頭頂。謝玄生前反對謝道韞和自己在一起,為此鬨了許多彆扭。謝道韞不顧他的反對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他死了之後,謝道韞卻要以這種理由拒絕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謝玄去世大半年了,謝道韞卻似乎始終沒有走出來,依舊沉靜在悲傷之中,更是讓人無計可施。
李徽有些惱怒,但終究還是化為一聲歎息。
自己和謝道韞雖然情感深厚,但不得不說,出身地位和年紀的差距,還是造成了一些隔閡。加之發生的變故,造成了現在的情形。謝道韞將自己封閉起來,自己確實無計可施。
八月十五中秋夜宴,氣氛頗為熱烈。謝道韞倒是沒有拒絕前來赴宴,在宴席上,李家眾人觥籌交錯,談笑風聲,氣氛似乎回到了當初的時光。
謝道韞甚至還彈了一曲助興,和眾人互動甚歡。李徽很高興,認為謝道韞已經走了出來。或許家庭的氛圍是讓謝道韞恢複自我走出陰霾的關鍵。
然而,當李徽踏著月色將謝道韞送回缽池山茶園之中,李徽笑著躺在謝道韞的床上道:“很久沒有在阿姐的床上睡覺了,今晚,我可不走了。”
謝道韞卻打開了房門,站在門口的月光下輕聲道:“李郎還是回去吧,道蘊累了,隻想好好的睡一覺。”
李徽都驚呆了。愣愣的看著謝道韞半天,輕聲道:“阿姐,你到底怎麼了?是我得罪了你,還是誰讓你不高興了?你何必這樣待我。”
謝道韞走上前來,捧著李徽的頭輕輕一吻,道:“我隻是發誓了要為小玄守喪一年,這一年,我不能侍奉你。”
李徽苦笑道:“謝兄已經死了。你何必將自己陷於其中不能自拔?何苦如此?你這樣讓我很擔心。”
謝道韞道:“小玄雖死,在我心裡他依舊活著,我忘不了他。我必須慢慢的消解這些。守喪是我消解的方式。我知道你擔心,可這是我的選擇。”
李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得歎息一聲,起身離去。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的心不能過多的放在這件事上。
情感上,李徽理解她。但李徽從來不是被過去所束縛的人,他的目光是往前看的。所以李徽可以從一些麻煩之中迅速的調整自己。可謝道韞似乎做不到這一點。可能隻有她自己才能解決自己的問題。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必能走出來,李徽深信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