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嫣然1笑道:“郎君看來心中也是天人交戰,難以抉擇的。我倒不擔心這些。路都是1步步的走出來的,郎君當年恐怕也沒想到你有今日。你當年在吳郡的時候,是否也擔心今後會飛黃騰達,會坐擁徐州之地?你走過來了,不也沒有變的窮凶極惡,不也是1樣保持著初心和善意?你反而變得更好不是麼?李郎,其實不必擔心這些。我近來常常深思1些事,逐漸明白了1些道理。或許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或大或小,或重要或不重要。但是每個人都背負了使命才會降臨這人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生,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死。李郎的使命或許便是要結束這苦痛的亂世,結束這百多年的戰亂和塗炭。我不知道,我隻是猜測你心中有悲天憫人的使命感。如果有,那或許便是你的使命,你便要去完成他。”
李徽笑道:“大晉第1才女,每天腦子裡便在想這些東西麼?”
謝道韞笑道:“年紀大了,自然會思索1些年輕時候不會去考慮的東西。我已經老了。”
李徽啐了1口道:“呸,胡說什麼?阿姐才3十多歲,便說這種話。女人3十1朵花。阿姐還是個花骨朵呢。”
謝道韞搖頭笑道:“你也莫要哄我開心,我心裡明白的很。哪有青春永駐之事?歲月如刀,你不願受它摧殘,卻也不能。但我不怕老,我享受這樣的過程。你也莫要安慰我。我其實並不在意。”
李徽微微點頭。確實,何止是謝道韞,自己也已經快到而立之年了。謝道韞外表雖然依舊如2十許人,但她大自己8歲,確實已經是徐娘半老了。時間過得飛快,讓人心中發慌,卻又挽留不住。
“逝水韶華去莫留,漫傷林下失風流。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李徽輕聲歎道。
謝道韞微笑道:“郎君莫要感傷,正因韶華易去,方要做1番功業才是。豈不聞,老驥伏櫪,誌在千裡,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郎君怎做感傷頹廢之態?你可不是那種人呢。”
李徽拱手笑道:“受教了,跟阿姐1席談,勝讀萬卷書。”
謝道韞抿嘴笑道:“休得諷刺我。我隻是想給你出出主意,提供意見罷了。主意還得你自己拿。我可不想摻和進去。不過還是那句話,你作出的任何決定,我都是支持你的。隻要你不留下遺憾便好。”
李徽點頭,轉頭看向窗外。窗外日影高照,柳葉婆娑。有夏蟬的聲音開始鳴叫。清風吹來,茶香盈鼻,舒爽無比。
“阿姐。你說每個人來到這世上都有其使命是麼?”李徽轉頭輕聲道。
謝道韞道:“我瞎說的,你不必在意。”
李徽擺手道:“我覺得有道理。沒有無緣無故的生,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死。這話也許並沒有錯。因果之事,可並不虛無。”
謝道韞笑而不語。
李徽道:“那麼阿姐的使命是什麼呢?可否告訴我。”
謝道韞愣了愣,沉吟片刻,輕笑道:“我的使命麼?或許,是為了遇見你,遇見弘兒吧。”
李徽心中感動,伸手摟住謝道韞的手腰來,輕輕在她腰肢上摩挲。謝道韞輕歎1聲,將頭靠在李徽的肩膀上,夫妻2人看著窗外,靜靜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