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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城頭守軍目睹著敵軍拔營撤退的情形,都既驚又喜。昨晚到今晨的戰鬥之慘烈,令人發指。東府軍守城兵馬死傷眾多。
上午對方停止攻城之時,東府軍死傷超過萬人,城中街巷廣場上全是傷兵。雖然對方的死傷更多,恐有兩萬之多,但是對方兵馬人數眾多,是可以支撐下去的。若不是對方為了圍殺出城襲擊的兵馬而主動停止攻城的話,恐怕東府軍已經很難再撐住局麵了。
現在對方拔營撤離,豈不令守城將士驚訝又欣喜。因為他們擔心的是對方再一次發起全麵進攻的話,現在城中守軍死傷嚴重,疲憊之極,可未必能夠抵擋的住了。
周澈府邸後宅之中,周澈光著膀子坐在凳子上,他披散著頭發,眯著眼似睡非睡。庾冰柔拿著鵝毛蘸著藥粉小心翼翼的給丈夫身上的傷口上著藥粉。周澈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足有十多處,看上去怵目驚心。不過致命傷倒是沒有,都是皮肉之傷。最嚴重的不過是肋骨上的一個傷口,深入數分,之前還冒血。軍醫縫上了傷口之後包紮了一番,告知沒有傷及骨頭和內腑,這才讓人放心。
庾冰柔心疼的要命,見郎中上藥時候似乎不顧忌丈夫的疼痛,於是便自已動手給丈夫的傷口上藥。她小心翼翼的用鵝毛蘸著藥粉,輕輕的給那些血糊糊的傷口抹上粉末,再用紗布輕輕包紮。
即便是小傷口,那也應該是很疼的。但是周澈沒有哼半聲,反而坐在那裡發出微微的打鼾之聲。他太疲憊太累了,坐在那裡都睡著了。
庾冰柔上好了藥,輕手輕腳的為丈夫披上衣衫。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周澈。實話說,當初自已嫁給周澈確實是心中有些不甘的,帶著報恩的心理和無處存身的無奈的。但是,十多年過去了,儘管和周澈還有許多方麵的不和諧,但是對周澈的感情已經深入骨髓之中。他全心全意的對自已好,除了大事,幾乎對自已言聽計從,從不對自已發火。為了自已,他願意送掉性命,得夫若此,夫複何求?
今日自已差點失去了他,在他出城的那一刻,庾冰柔才知道自已有多恐慌多害怕失去他。他安全回來了,簡直謝天謝地,謝滿天神佛。
“夫君,以後我再也不跟你爭吵了,隻求你平平安安的,我們一起白頭到老,把孩兒養大。我什麼也不求,隻求這些。”庾冰柔將頭靠在周澈的肩膀上,心中這樣想著。
“殺,殺,殺!”周澈忽然跳起身來,口中大叫著。
庾冰柔愣愣的看著他,周澈瞪著眼珠子半晌,忽然笑了起來。
“做了個夢,我怎麼睡著了?夫人,嚇到你了吧。”周澈笑道。
庾冰柔正要說話,便聽外邊有人高聲道:“周將軍,末將稟報,敵軍正在撤離,是否趁勢追擊?”
不久後,周澈來到了城樓上,他看到了夕陽下對方大軍撤離的情形。
“嗬嗬嗬,果然是撤了。看來,計劃奏效了。他們的後路定然被抄了。昨日我還疑惑,為何湯將軍他們按兵不動,看來是我太心急了。趁著他們大舉進攻的時候,怎可不按照計劃行事?是我多慮了。”周澈大笑道。
“周將軍是說,我們的人偷襲了他們?”旁邊有人問道。
周澈笑道:“當然,那是早就定下的計劃。他們必攻北海,平壽都昌兩城騎兵可乘機夜襲其糧草大營,迫其退兵。雖然有些驚險,但終究是成功了。等著吧,很快便有稟報傳來了。”
周圍眾將恍然大悟,紛紛露出笑容來。
“何不乘機追擊?”有人道。
周澈斥道:“追個屁!他們是下不了決心,要是我,定然不退,猛攻北海,以進為退。慕容農終究是不能下決心罷了。傳令,派斥候警戒跟隨。打掃戰場,收拾陣亡將士的屍骸,醫治傷者,修繕城牆,清理火器,派人去南方補充彈藥炮彈。全軍休整,不得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