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園廿四友,胡笳五弄仇(1 / 2)

新語新編 山重疑路 7072 字 3個月前

王曠摸著兒子王羲之的頭,也不知道下次再見兒子會是什麼時候,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

“羲之,這次走得急,也沒想到你會從建鄴回來,為父身上也沒裝著什麼。隻有這個枕頭,為父隨身攜帶,今天給你,算是一個念想。處仲兄,你我此次入洛陽,不知禍福,若有閃失,那小兒羲之就托付給處仲兄了。”

王曠看向王敦,也是看向前途不定的洛陽城。

王敦笑了笑,“世弘,不要那麼悲涼,想一想我們此去洛陽,還能去看一看當年的金園,看看當年那些故人寫下的詩篇。實在不行,咱們的腿長在自己身上,還不能走嗎?”

“金園?什麼是金園?”王羲之閃著眼睛問道。

“金園,是賈後外甥又是弟弟賈謐的園子,在那裡許多名士齊聚一堂,揮毫潑墨,寫下不少的文章,大家也管他們叫金園二十四友。”

“金園二十四友?那是些什麼人?”司馬紹也來了興致,他因為身份問題,基本上之前隻能待在琅琊,洛陽雖不遠,但也沒怎麼去過。

“有石崇,潘安,陸機,陸雲,左思,那真是齊聚了當世的南北名士,是無數士人向往之所。誰要是能有幸去一回,真是人間沒有白來。”

“哎,可惜啊,故人凋零,這些曾經仰望的名士,在諸王之亂中,先後都陷了進去,即便金園還在,恐怕再也見不到故人了。”王曠不由得感慨道。

“還有一人,他可是沒有沉迷在金園的奢靡之中。”

“處仲兄說得莫非是當初年齡最小,誌向最奇的劉琨劉越石?”王曠略微一想,就想到了王敦說得是誰。

“正是,我聽聞,劉越石現在深入虎穴,獨守晉陽,北拒王浚,南敵劉淵。真不失英雄本色。”

司馬紹也跟著感歎,“這位劉琨,真是一位孤單英雄。能夠在群敵環伺的情況下,堅守不退,國家要是多一些這樣的將軍,少一些王浚這樣的攜烏桓樂禍的賊子,或許不必南渡。”

王敦本來想說什麼,但看到王曠給他使了個眼色,就停了下來,順著司馬紹的意思,講起了劉琨的故事。

“殿下,這個劉琨可是個傳奇。他剛到晉陽的時候,手下沒兵沒將,僅憑手裡的一支胡笳,悠揚動聽,又傷感悲涼,讓那些征戰多年的匈奴兵,不由得就想起了大漠之北的故土,紛紛起了思鄉的情緒。竟然就此退兵,劉越石也成功的保住了晉陽城。”

“嗐,這才是好男兒,有鐵膽,也有柔情。這樣的漢子要多一些才好。噯?郭先生,你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乾什麼?有什麼事情,不能進來講嘛?”司馬紹拍腿稱讚道,一抬頭看到郭璞鬼鬼祟祟的扒著門扇對著王曠招手。

郭半仙見世子殿下召喚他,也就不再偷偷摸摸,站直了身子,從上到下的整理了一番身上新作的道袍,正了正帽子,*踢了踢鞋底的浮土,進了眾人齊聚的大堂。

“稟世子殿下,貧道偶得一卦,事關世弘兄的安危,這次跑來提醒。”

“哦?這位是?”王敦自來是不信這些的,也自然就不認識這位大名鼎鼎的郭半仙。

“郭璞,孤和眾位公子的教習先生,通易經,猶擅風水,這次太妃的喪葬事宜,他出了不少力。”司馬紹介紹道。

“哦,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郭道友。”王曠卻是一個資深的道教信徒,從給兒子起名為籍之,羲之就能看出一二。“但不知道郭道友看出了什麼禍福?”

“大禍臨頭,一去不返。”郭璞直言不諱,也實在是因為事情非常嚴重,他隻能這麼說,無法兼顧王曠還有個五歲的兒子王羲之在場。

王羲之聽到這八個字,拽著王曠衣襟的小手,攥成了拳頭,仿佛攥住了衣服,父親就不會離開了。

王曠拍打了拍打兒子的額頭,把他抱得更緊了一些,“郭道友,做何解?曠不過是去述職,述職之後,隻怕還會返回淮南,要有什麼大禍哪?難不成的路遇盜匪?”

“盜匪?什麼盜匪敢劫咱們王家人?何況我此行去洛陽還帶著公主衛隊。世弘兄不必多慮。”王敦在一旁安慰道。

“王道友會被留在洛陽,不出三年,必會帶兵出征,所以我來勸王道友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現在就返回淮南,不進洛陽。”郭半仙說道。

“哼哼,你們這些妖道,那你給自己算算,你能活到什麼時候,會死在誰手裡?”王敦素來務實,最是討厭這種玄神之術,加上又有小孩子在場,郭半仙這話明顯是嚇到小孩子了,偏偏這小孩子還是王敦一眼就相中的王羲之。

“貧道自然早已算過,大概還有不到二十個年頭,貧道就會死在處仲兄的手裡。”郭半仙麵色平常的說道。

“哼哼,我看不用那麼久,現在我就讓你死在我手裡。”王敦說話起身,薅著對方的衣領,也不管琅琊王世子司馬紹在場。一手拎著郭半仙,一手摘下牆上的佩劍就出得屋來。

王曠一看這麼個情況,和世子司馬紹討了個假,趕緊就往屋外跑,王敦的親大哥,王家路人甲倒是一直坐著沒動。

“妖道,現在給你個機會,說,剛才說得都是你瞎編的,就為了賺些破煞的銀兩。不然,我讓你提前歸天,我看你還敢不敢在我王家算這麼陰損的卦。”王敦剛做勢要砍,一隻有力的大手就將他攔住。

“處仲兄,彆來無恙否,我怎麼每次見你,你都在砍人?”

“祖士稚,你怎麼也在這裡?”王敦正好奇誰能攔住自己的怒火,回頭一看,卻是洛陽金園的熟人祖逖祖士稚,王敦本就和石崇交情頗深,故也常在金園逗留,隻是實在是詩詞欠佳,就不在二十四友之列。

祖逖哪,則是和二十四友中最年輕,也是最出彩的劉琨是至交好友,因此也常出現在金園。

他與王敦都不愛舞文弄墨,反而偏愛舞槍弄棒,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道長速速離去,這個犟種犯起渾來誰也攔不住。過後,我定要他給道長賠禮道歉。”祖逖另一隻手把郭半仙丟出去一尺遠。

郭璞撿起地上掉落的道帽,扭身就往琅琊王府跑,好家夥,這個駙馬爺是猛,上來兩句話沒說對,就要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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