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也不想啊?國難思良將,現在群胡橫行,正是需要士衡兄這樣的良將。”
“大將軍不妨有話直說。”
“錢,士衡兄派馬雋、鄭攀到了江陵,把之前的商賈都抓了起來,斷了有些人的財路,常言道斷人財路……”
“猶如殺人父母,可他們抓得都是和杜曾有勾結的奸商惡賈,難道……”
“刀尖上的買賣很危險,但也很賺錢。當然了,他們給你安排的罪名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串通杜弢,養寇自重。”
“大將軍這是汙蔑,是造謠。我要是和杜弢有什麼貓膩,阿輿還會死嗎?”
“哎,士衡兄啊,你做事怎麼這麼不小心哪?居然能把杜弢給放跑了?這些罪名可都是杜弢親自供述的。而且審問杜弢的還是紹世子。”
“紹世子?他怎麼能這樣哪?他是知道的呀?”
“士衡兄,這戰場上,你是一把好手,但要說這官場上,你卻不那麼靈光。你以為我之前免了你的刺史,讓你以白身領軍,是我嫉賢妒能?”
“下官不敢有此心思。”
“行了吧,你那個心思就刻在腦門上了。不是我不護著下麵的將官,而是我越是要護著你們,就越是有人要你們死。反倒是和你們越是不睦,你們才越是穩當。”
“紹世子為什麼要逼下官死哪?下官已經投效了他啊?”
陶侃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早就通過鄭攀、馬雋把土特產送給王悅了,王悅也拍了胸脯,怎麼這麼快就翻了臉。
“形勢變了。劉曜再次進攻關中,誰能保證這次劉曜不會來真的?畢竟平陽那邊皇太弟已經失勢,平陽的儲位之爭已經結束,那麼建康的儲位之爭自然也要開始了?”
“大將軍是說,下官成了一個籌碼?紹世子用下官去換一些人的支持?”
“這大概就是所有武人的悲哀吧?仗沒打贏,要被問責砍頭,就算打贏了,還能說你養寇自重。”
“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下官願散儘家財,隻求得個安穩,能釣幾條魚,給大將軍打打牙祭。”
“散儘家財?”
王敦猶豫了,畢竟陶侃的撈錢能力,和他的作戰能力一樣的頑強,陶侃的那些手下對他那麼忠心,那都是看著錢親。
“五天,我最多能給你爭取五天時間,這五天你哪裡也不能去,都要待在我府上。”
王敦還是鬆了口,一方麵是看著錢的麵子,另一方麵也是兔死狐悲的心思。
“你有那種值得托付身家性命的朋友嘛?彆把錢財托付給他了,他轉身再跑了……額,就像去宣你前來的那個家夥,已經尿遁了。”
王敦最後還好意提醒陶侃,千萬要找對了人。
“皇甫方回。此人蠶而後衣、耕而後食,不慕功名利祿,富貴不可動其心,可托大事。”
陶侃想來想去,甚至把自己那一眾貪婪的兒子都跳過了,最後還是選擇了大儒皇甫謐的兒子皇甫方回。
陶侃被王敦關了起來,這消息很快就傳回了陶府。
不出陶侃所料,他那些好大兒們已經開始分家產準備跑路了,幸虧是皇甫方回出來穩住了局麵。
“陶臻,你和王悅有些交情,現在能不能救陶大人,就看王悅肯不肯為了陶大人,得罪那幾位王爺了。你現在就到建康去,不管王悅提什麼要求,都答應他。”
皇甫方回先把陶臻派了出去,目光又轉到陶瞻身上。
“陶瞻,你速去豫章,見你嶽父周訪。他在紹世子那邊份量夠重。”
“陶洪……”皇甫方回最後看向陶侃的大兒子陶洪,猶豫了良久,“算了,還沒到那一步。”
“先生,父親將全家性命托付給先生,先生有什麼直管吩咐,如果能救父親,洪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那好,你速去江陵,找到馬雋、鄭攀,讓他們兵進溳口,攔住王廙進江陵的船。”
“啊?這不是給自己身上又加了罪名嗎?”
“現在就是要將這件事情鬨大,鬨到不可收拾的局麵,才有可能出現一線生機。”
“先生,我到現在都還不是很明白,是誰要父親死?”
“所有人。”
“所有人?”
“對,紹世子拿陶大人作為籌碼,換幾位王爺支持他,”
“大將軍要掌控荊州,就要把荊州最有聲望的陶大人除掉。”
“宣城公要想奪儲位,當然樂見荊州亂而無主。”
“就連那幾位王爺,他們的把柄都在陶大人手裡,自然也是希望他死掉的。”
“啊?局勢這麼險惡嘛?那要怎麼樣才能救回父親?”
陶洪幾人都眼巴巴的望著皇甫方回。
皇甫方回長歎一聲,
“陶大人以國士待我,我自然應當以國士報之。陶洪,你知道你這一趟,會有去無回嗎?”
“先生,自古國難有大臣,家難有長子,沒什麼好怕的。”
“大哥,讓我去吧。”陶瞻說道。
“不行,你得活著,周訪將軍是我們最後的依仗,萬一事情不成,你們還有個歸處。”
陶洪拒絕了陶瞻的好意,決然的看著皇甫方回。
“先生,還有什麼要囑咐的,直管說吧,我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不愧是陶大人的兒子。現在要你去走一步險棋,去江陵不是目的,去襄陽找王貢,通過王貢說服杜曾。”
“杜曾?那可就真的是通賊了。”
“通不通賊不重要。”
“那什麼重要?”
“重要的是,形勢。隻有讓大將軍這邊騎虎難下,才有坐下來談的可能。”
“先生的意思是?”
“隻有把王廙打出荊州,讓所有人看到陶大人的實力,他們才會害怕。不過……”
“不過,到時候要平息事態,恐怕要把我推出來平息眾怒,這才是先生剛才欲言又止的原因吧?”
“正是,或許事情還沒到那個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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