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個?”
“看來大哥還是信不過小弟,也是枉費了小弟的一廂情願,背負著罵名,白白犧牲掉那麼多部族兄弟,就為給大哥通風報信。大哥,既然這樣,你就把小弟從這裡推下去,讓小弟葬身火海,也好讓大哥看看,小弟這一身清白。”
“哎,賢弟,我這不是怕你到了劉曜那邊,遭受非人待遇嘛,再說了,那劉曜多奸詐啊,若是我把你交出去,他還是不肯讓路,豈不是坑了兄弟,也害了我?讓我擔上一個出賣兄弟的罪名。”
“曲大哥,這個時候了,就不要想你我這條爛命了,左右不就是一個死。但要是咱們再拖下去,反倒是遂了劉曜的心願,那曲大都督就會中了劉曜的埋伏,那時候晉國可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嗐,想不到,到頭來,我還沒有羌族兄弟看到透徹,也罷,我們就賭這一把,他要是不放我出去,我投身火海,殉國便是了。”
二人商議妥當,曲昌才向城下說,
“大王,你可是說好了,隻要交出大軍須,就會放我離開,你不會食言吧?”
“不會,我今日吃得都挺鹹的,再食鹽就齁死了。再說了,曲太守,你也知道我這十年征戰,連你們的懷帝都饒得過,何況你一個區區太守哪?”
“好,我姑且信你一次,讓你的兵馬退後三舍,到了我認為安全的地方,我自然會把大軍須留下。不知道大王有沒有這份肚量和膽量?”
“哈哈,痛快,我平生就喜歡這樣痛快的人,來來來,讓出一條路,讓曲太守出來。”
劉曜揮揮手,身後的羌氐軍就撤進了城外的山林之中,大道之上,就剩下劉曜和蒲洪二人。
眼看著,曲昌帶著大軍須從火城之中出來,又從二人麵前掠過,然後又留下一道道背影。
蒲洪這才問,
“大王,這邊烽火一起,涼州的兵馬一定會南下,要不要臣現在就趕回略陽,組織力量。”
“哎,略陽公,不要心急。現在這涼州張寔、秦州司馬保是各懷鬼胎,你如果現在去擋在他們南下的路上,那不是正好給了他們一個攻占你略陽郡的借口嘛?”
“可,如果不把他們擋住,他們要是衝進來,那不就難辦了?”
“哎,略陽公,你還太老實,沒見過那些大老爺的心思,就算你沒去攔,他們也會被羌氐大軍絆住,而無法支援泥陽的。”
“大王,臣沒聽懂。”
“這麼說吧,他們既想要這個勤王的義名,又不想自己的軍隊遭受半點損失,自然就要找一個戰場,演一出戲。”
“大王的意思是,他們不會派人來增援泥陽?”
“來,還是會來的,隻不過得等我們殲滅了曲允的大軍,再衝上來分地盤。”
“那,臣是不是應該提前準備一下?”
“不必,接下來的戲,主角還是大軍須。”
“啊?都這樣了,大王還這麼信任他?”
“我又沒病,信任他乾什麼?”
“那,大王剛才說主角是他。”
“可不就得是他嘛?要不是他,誰能告訴曲允,泥陽陷落的好消息。”
“那,曲昌哪?”
“曲昌?自然是要交給你的。”
“大王的意思是,讓臣去把曲昌弄死?”
“能弄死當然最好,如果弄不死,就把他往城裡趕,總之不能讓他和曲允彙合。”
“得令。”
劉曜派出了手中的最後一路兵,暗中跟著曲昌追了下去。
泥陽城外,隻留下一個孤獨而高大的身影,注視著這火一般的城池和夕陽。
劉曜正在感慨些什麼的時候,大軍須帶著幾十個最後的兄弟趕了回來。
劉曜似乎不意外的瞟了一眼,
“北地公,你不是個好人,但卻是個聰明人。你看出來跟著曲昌是死路一條了?”
“大王,臣錯了,臣大錯特錯了,臣不該拿自己的小聰明,對抗天命。天命已經讓臣的部族死傷大半,現在普天之下,沒有臣的去處,還請大王收留。”
“收留你倒也不是不可以,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你知道這泥陽城的南邊是什麼嗎?”
“磻石穀。那裡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通富平,比大道要快半天。”
“很好,我要你去截住曲允的大軍,不管你想什麼辦法,讓曲允的大軍進入磻石穀。”
“這……”
“怎麼?辦不到?那就是廢物了?我可不養廢物。”
“不是,隻是臣現在手下的人實在是太少……”
說著說著,大軍須忽然發現劉曜身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大軍須的心思不由得又活了起來,但馬上就被劉曜點破,
“你看,我身邊是一個人都沒有了,北地公要不要再冒險試試,萬一成了哪,那可就是晉國的千古功臣了。”
“大王,臣斷然無此心思。”
“那就好,”
劉曜鼓掌三下,姚弋仲帶著數千羌氐從劉曜身後的山林中走了出來。
“北地公,這次,你通過了考驗,還希望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扶風公,把北地公的兄弟都還給他。”
姚弋仲走到大軍須麵前,說道,
“哼,大軍須,大王可不像我們這些人那麼好騙,收起你的小心思,安穩做事,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是,是,請扶風公放心,屬下一定戴罪立功,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