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公的意思是,要撅了漢武帝的茂陵?”
“陛下,這是長安最後的機會了。”
“這會不會適得其反?漢朝雖然已經亡了近百年,但即便是到了現在匈奴小王劉淵,立國還是以漢為國號。這霸陵、杜陵,還能說是盜賊盜發。茂陵那麼大的規模,單是守門石,非數萬大軍不能搬起。”
“這要是把茂陵挖了,不就更讓劉曜找到進兵長安的借口了嘛?到時候劉曜可以說替漢武帝報仇雪恨,這樣一來,隻怕民心就一點也不剩了。”
就在君臣三人商議要不要派大軍挖掘茂陵時,在渭水河北岸唱歌跳舞兩個多月的劉曜,再次跨過渭水河。
和前麵幾次一樣,帶著一車車的金銀財寶給槐裡駐紮的胡崧去送禮。
這兩個月來,可把胡崧吃胖了。
隻是在槐裡占著沒走,就這麼一件事,就被他好好利用了四次。
一是本家上司司馬保應給的軍餉,二是始平郡的孝敬,三是長安的賄賂,這四自然就是劉曜的討好。
胡崧最喜歡的還是劉曜,一來是人家劉曜非常的自覺,還沒有等他開口,禮物就堆門口了。
二來哪,是人家劉曜每次給得都特彆多,上次還隻是五十輛馬車、兩萬金,這次聽說頭輛馬車都進了他的府邸,壓尾的馬車還在槐裡城外數裡等候。
押車的劉雅看著這一車車的金銀財寶倒進胡崧的倉庫中,心和肝一起疼,畢竟這裡麵有不少,本來應該是他的家產。
劉曜看出了劉雅的心思問道,
“怎麼?阿雅,還有些舍不得?”
“大王,臣不太明白。咱們現在兵精糧足,又得了幾十個羌氐部族的支持,大軍不下三十萬,何必要對胡崧卑躬屈膝,還要腆著臉給他送錢?”
“誰說我這次要給胡崧送錢了?”
“這不是嘛?咱們前前後後都送了不下十次了,這次起碼有五百車吧?臣可是把自己的家底都翻出來了。”
“你覺得胡崧值這麼多錢嗎?”
“大王,你的意思是?”
“沒錯,就前麵一百多車是金銀,後麵的四百車裡全是藏著咱們的士兵,這一次,咱們就是要送他上路。”
劉曜的大禮,一直從下午送到了傍晚。
胡崧總算是把這一百車的金銀財寶裝滿了自己的倉庫。
“哎,胡將軍,這兄弟們一直搬到現在,他們搬著不累,我看著都累了。反正這東西放在這裡,也沒有人敢搶,不如我們今晚先暢飲一番,讓眾兄弟們都痛快痛快。”
胡崧還要挑燈夜戰的時候,劉曜走出來給他提了個優美的建議。
“啊,中山王還是這麼的知道疼人,每次都照顧得兄弟不好意思,那兄弟還能說什麼哪?都去把酒拿出來,把肉拿出來,和中山王大醉一場。”
這酒是好東西,喝了還想喝,眾人從傍晚直接就喝到了深夜。
看到槐裡城中的人都東倒西歪的,劉曜這時候才露出笑容,說道,
“胡兄弟,你看,我送了你這麼多禮,你是不是也要禮尚往來一些?”
“好說好說,中山王,你看上什麼儘管說,不管多難,兄弟一定辦到。”
“不難,不難,借你的人頭一用,殺。”
劉曜一聲令下,剩餘的四百馬車中瞬間竄出五千多士兵,直接殺入宴會的現場,一片血起,胡崧的槐裡守軍全軍覆沒。
胡崧也被綁了起來,澆了一瓢涼水。
“中山王,你這又是何必哪?你對末將這麼好,末將都準備投誠的,這都是一家人。”
劉曜笑了笑,說道,
“胡將軍,不急,我留著你,自然有留著你的道理,我要你寫一封信給秦州的司馬保,怎麼寫,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大王,末將都知道。”
“好,我聽說你一個人吃得四份餉銀,舒服得不得了?”
“這還不是中了大王的計策,都歸了大王?大王乃天命所歸,又豈是我等凡人所能抗衡。”
“嗯,算你小子識相,我再問你,駐守霸上的華輯,你有沒有聯係?”
“有,有。末將可以修書一封,把他騙到槐裡來,就說末將準備進攻大王,和他商量細節。”
就這樣,在胡崧的配合下,霸上駐紮的華輯也被劉曜控製了起來,霸上也隨後失守。
長安外圍的防禦徹底崩潰,劉曜大軍揮師南下,將長安圍了個結結實實。
隨著劉曜把大營紮在了長安郊外的豆田之中,晉國的喪鐘正式敲響。
司馬鄴也做出了最後的決定,決定派大臣宋敞去請降,卻被索綝半路劫了下來。
索綝派兒子來和劉曜談起了條件,
“大王,家父決定履行下邽協議,獻出長安城,不用大王再動刀兵。”
“哦?什麼下邽協議?本王怎麼不知道?”
“大王,這可不能不認啊,當時在下邽就說好了,萬戶郡公換長安城,大王總不至於言而無信吧?如今這長安城中糧草還足夠一年之用,大王也不想這一年之中,徒增變化吧?”
“小子,回去告訴索綝,本王從軍十五年,從來都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本王不感興趣,而且索、曲二賊盜掘我漢皇陵墓,令我漢皇不得安眠,更是沒有寬恕之理。”
劉曜一看劉雅就要說話,趕忙一錘子砸死了話語。
看著索綝的兒子失落的回去,劉雅不解的問道,
“大王為什麼不答應他的條件?”
“長安沒有糧了,這個時候投降,還敢提條件。”
幾日之後,長安城門大開,司馬鄴率領文武百官牽羊出降,踏過郊外的豆田,也應了讖言中的——天子在豆田。
自此,司馬鄴被押往平陽,索綝被劉曜當場勒死,西晉走完了最後一程。
江南的司馬睿心心念念的天命也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