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於期沉默了,這其實在秦國老士族私底下也有過爭論,認為秦莊襄王是有意立成蟜為儲君,繼位的,否則也不會給成蟜取名成蟜。
隻不過秦莊襄王薨,呂不韋又權傾朝野,一力扶持趙政登上了王位,他們也無可奈何。
“如今,蒙驁率軍在外,將軍手中是秦國唯一可用之兵了!”燕丹繼續說著,然後頭一歪,就醉倒在了條案前。
樊於期看著醉倒在條案上的太子丹,雙目深邃,思索著燕丹最後的話。
五國合縱,秦國將所有可用的兵都打得差不多了,現在,蒙驁又領五萬大軍在望都,遠離鹹陽,而他手上的五萬大軍也是整個秦國最後可用之兵。
若是他以成蟜之名,發布檄文,那些秦國手握重兵的將領,也一定會坐視觀望。
“來人,帶太子丹下去休息!”樊於期命人將太子丹帶走,獨自坐在營帳中思索了一夜。
而被扶著離開,回到自己營帳的燕丹卻睜開了眼,哪裡還有半點的醉意。
“趙政!”燕丹目光陰桀,如果說樊於期等人是不滿呂不韋因為從龍之功就從一個商賈搖身一變成為大秦的國相。
那他則是不滿嬴政,當年一起在趙國做質子,可是質子的待遇也是有天差之彆的,當時燕國強盛,他在趙國也混的風生水起,而嬴政則是在趙國艱難生存。
可是誰能想到,才短短幾年過去,嬴政成了大秦的王者,而他依舊還隻是一個到處為質的燕國太子,甚至這個太子之名還隻是為了給他這個質子身份增加籌碼。
所以,他不介意,也很樂意,傳揚出嬴政非秦王親生的事,整個納妾盜國就是他一手導演的。
現在,他已經不滿意隻是傳出一些緋聞了,他要嬴政死,要一個曾經事事不如他,現在卻讓他隻能跪拜參見的人死!
至於樊於期、成蟜會有什麼下場,關他什麼事,他隻是不想讓嬴政好過!
就算樊於期和成蟜謀反失敗了,那納妾盜國的種子也已經種下,嬴政和呂不韋也一定會產生間隙,到時候嬴政也會失去他的最大的支持者。
沒了呂不韋支持的嬴政,拿什麼來執掌這偌大的秦國!
想到這,燕丹的目光更加陰沉了幾分!
而樊於期也再次去見了成蟜。
“公子在屯留可曾聽過納妾盜國之事?”樊於期試探性的問著。
成蟜皺眉,目光冷冷地看向了樊於期,這事他自己知道,他雖然不諳軍事,但是也聽說過這是兩軍交戰常用的伎倆,目的就是為了離間他和王兄的關係,本以為樊於期這樣的老將應該能分辨出來,卻沒想到樊於期居然當真了。
“自然是有所耳聞!”成蟜冷漠的點頭,想知道樊於期還想說什麼。
“今王非先王骨肉,惟君乃嫡子!”樊於期繼續說道。
“將軍慎言!”成蟜目光更加冰冷了!
“君上如今十七了吧?”樊於期卻沒有停下。
“是十七,那又如何?”成蟜反問。
“若是再有三年,君上就要及冠了,可是君上真的能活到及冠嗎?”樊於期若有深意的問道。
“將軍何意?”成蟜是真的有些慌了。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一個被保護在溫室裡的公子,一個才十七歲的少年郎,卻一下子驚聞事關身死的大事,一下子也有些亂了分寸。
“秦趙之間的血海深仇,豈是那麼容易化解的,而蒙驁將軍率大軍卻遠在慶都,而不在君上身邊,君上則要獨領大軍麵對邯鄲,君上就沒想過為何?”樊於期繼續引導著發問。
成蟜突然慌了,趙國的勇猛他是聽說過的,不久前龐煖就率著趙國大軍打到了鹹陽灞橋。
“若是呂相和大王是真心為君上鋪路,為什麼此刻留在屯留的不是蒙驁老將軍而是張唐將軍呢?”樊於期繼續說著。
“將軍的意思是,王兄和呂相想借趙國之手,鏟除掉我!”成蟜遲疑地問道。
“君上是先王唯一血脈,再有三年就要及冠參政了,若是讓人知曉趙政血脈不正,您覺得他們還能睡得著嗎?”
成蟜聽著樊於期的話,徹底沉默了。
“那我該怎麼辦?”成蟜匆忙之下,抓住了樊於期的手臂急切的問道。
“今蒙驁兵困於趙,急未能歸,而君手握重兵,若傳檄以宣淫人之罪,明宮闈之詐,臣民誰不原奉嫡嗣者。”樊於期順勢送出了自己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