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走了,一個人像丟了魂魄的狗。
連班布這種最純粹的楚人都對楚國失望了,那其他人呢?
“大人行行好吧!”褲腳被拽住,季布低下頭,是一個蓬頭垢麵的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捧著臟兮兮的雙手,目光期冀的哀求著他。
還不等季布開口有所動作,一道身影也快速衝了出來,拉著小女孩就將小女孩的頭壓在地上,同樣自己也跟著頭如搗蒜一般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貴人饒命,貴人饒命……”
四周的難民們也都麻木的看著這一幕,目光隻有在婦人和小女孩身上的衣衫上掃過的時候才有了一些激動的神態。
“滾開!”護衛在季布開口之前,一腳將婦女兩人踢到了一邊的臭水溝裡,然後罵咧咧的說道,“大人是你們能觸碰的,不知死活!”
季布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繼續向著閭巷外走去。
護衛長舒了口氣,回頭望了一眼,才繼續跟上了隊伍。
“這樣的難民有多少?”季布突然開口問道。
“很多,很多,城裡有不下五六千,城外就更多了。”護衛急忙開口。
“班布將軍說入城需要繳納十五錢是什麼情況?”
作為壽春城防大將,季布居然不知道入城居然還要交錢,隻是當時因為班布的情緒不對,他也沒有去強行解釋,班布敢說,就一定是真實存在的。
“……”護衛不再說話。
他能搶先一步救下那對母女是因為他知道些許小事,季布不會太在意,但是那些貴族收取這個入城費用卻是他不敢說的,會得罪太多的人。
季布也沒有追問,他能猜到是哪些人下的命令,但是他無法阻止。
這些人知道要遷都了,所以要趁著最後的機會再撈一把。
“去城外看看!”季布想了想,抬步朝城外走去。
想象中的賑災場麵沒有見到,曾經無論何時,戰亂起,難民災民流入都城,都城都會開倉放糧,貴族也會開粥鋪賑濟災民。
可是這一次沒有,一個粥鋪都沒看到,朝廷下令開設的粥鋪也一個都沒有,所有人似乎默認了楚國的滅亡,沒有人再去賺取民心,收留難民,默認這些難民的自生自滅。
季布從難民群中走過,也看到了所有人麻木的雙眼,正如班布說的,他們的眼中的光沒了!
他們逃向壽春,是因為他們認為他們是楚人,是楚民,認為朝堂會救他們。
可惜壽春沒有,壽春已經放棄了他們,任由他們眼中的光消散。
“去江防!”季布沒有再逗留,策馬前往淮水江防。
淮水的另一頭卻開設了一座座粥鋪,開始接濟難民。
唯一的一座大橋,一邊是嚴陣以待的士兵,另一邊卻是幾乎不設防一般。
“蒼雲甲,是李信還是蒙毅?”來到江防大橋的季布看到了淮水對麵的幾個身著蒼雲甲的將領,微微皺眉。
然而,等到對方回頭,季布瞬間臉色大變。
不是李信也不是蒙毅,而是那張讓他恐懼的夢魘的臉,是言晏!
言晏似乎也有所察覺,回頭看向了江對麵的季布,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