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這罪子竟然如斯強大!
偷襲者名叫昌呈瑉,是魔道散修,當然知曉前幾日天魔被剿滅一事,也知道罪子就處在戰局中央。
但他並不覺得將天魔消滅的人,就是傅念遲。
畢竟從卜卦出結果到現在,也不過短短數月,他調查過此前關於傅念遲的所有情報,傅家四少完全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彆說修煉了,連書都沒讀過幾本。
怎麼可能短短數月內就有如此大的提升?
所以比起其它還在觀望的魔教中人,昌呈瑉選擇直接動手,甚至還覺得那些人小心謹慎的樣子,十足可笑。
連這樣的險都不敢冒,還有什麼臉說自己是魔教?
昌呈瑉見勢不妙,就要扭身逃走。
但傅念遲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他左手抬起,驟然用力一握,烏漆嘛飛速竄出的同時,周圍的溫度急速下降,瓢潑雨幕直接被凍結,寒冰刺啦啦地延綿向偷襲者所在的方向!
但隻是凍結的話,根本無法攔住精通歪門邪道的魔教之人。
所以,那隻是障眼法。
真正的殺招,在於襲去的烏漆嘛。
任何見過觸手的人,都隻是以為它不過某種造型奇特的靈獸罷了。
八爪魚本體的靈獸雖然罕見,卻也並非沒有。
烏漆嘛在秘境中吞噬了用於傳承的紫火,又在靈脈裡吃掉了大量天魔氣息。
一些變化悄然發生了。
吸盤中的孔洞張開,弄衝的暗紫色煙霧噴出,裹挾著陰冷的天魔氣息,將昌呈瑉團團包圍!
縱然練就邪魔功法,昌呈瑉也還達不到免疫天魔氣息的程度,猝不及防之下,被魔氣附著在了皮膚。
那邪惡陰冷的氣息如同水蛭,試圖順著每一顆毛孔,鑽入體內。
不好!昌呈瑉大駭,不是說天魔已經被消滅了嗎?為什麼又會有魔氣噴出?
難道說所謂的消滅天魔,果真是罪子的陰謀?
最不可能發生的情況,竟然真的在他眼前上演了。
天魔種……成了罪子的所有物!
好在他修煉的是魔影大法,能夠將吸取而來的力量為己所用。
那些死在他手上的眾多修士們修煉的功法種類繁多,正是憑借著魔影大法,他才能將這些人的修為據為己有,達到如今的境界。
昌呈瑉拚命運行魔影大法,試圖將魔氣同化。
然而當魔氣混入靈力當中,昌呈瑉才驟然意識到,這氣息和真正的天魔氣,有微妙的不同之處。
隻是在經脈中流淌,就會帶來強烈的灼燒感。
昌呈瑉見勢不妙,趕忙終止運行。
然而已經晚了。
未知的暗火順著靜脈燒遍全身,極端的疼痛讓他不住嘶聲慘叫。
可無論再如何瘋狂內視,都找不到丁點火焰存在的痕跡。
這、這究竟是什麼?!
如此邪佞而充滿惡念,甚至在以他的靈力為燃料,更加旺盛地燃燒!
昌呈瑉再也無法維持飛行法術,慘叫著從空中墜落。
懸停在空中的雨水解凍,重新在引力的作用下落向地麵。
傅念遲的身形緩緩降落,雙腳重新接觸到堅實的土地,他終於從極端的憤怒中勉強平靜下來。
至於臉上的傷口,早就在魔力的作用下愈合,隻留下一道細細的紅痕。
傅念遲長長地吐出口氣,低下頭,就看到死死抱在他腰間葉蒼瀾眉毛頭發上都是細碎冰晶,正凍得牙齒嘎嘎打戰。
“額額呃呃呃……”
傅念遲驟然回過神來,趕忙用魔力溫暖葉蒼瀾的身體,蒸乾他衣服和頭發上的水分。
“還好嗎,抱歉,剛才我沒注意到。”
“……沒事。”葉蒼瀾斂緊衣襟,原本凍到麻木的身體,正逐漸暖和過來。
傅念遲竟然能在憤怒的情況下,做到這般程度,按照修仙界的劃分水準,怎麼著也得是個問道境吧?
少年扭過頭去,看向不遠處正在地上痛苦打滾的男人。
“要怎麼處置他?”葉蒼瀾輕聲問道。
說實話傅念遲也不知道,正常情況下,他沒必要對前來偷襲的魔教中人手軟,畢竟如果自己落到了對方手裡,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淒慘下場。
但傅念遲作為生長在社會主義的陽光下,接受著和平教育的現代人,讓他把這男的宰了,又實在強人所難。
他走到男人身邊,用鞋尖踢了踢他手臂。
“喂,報上名來。”
昌呈瑉強忍著疼痛,睜開雙眼,用怨念又陰毒的眼神盯著傅念遲:
“沒想到我極幽道人竟然會栽在這個地方,要不是本道疏忽大意,怎麼可……啊——!”
傅念遲一腳踩住他的手掌,少年麵無表情地用力碾了數下,才道,
“沒工夫聽你廢話,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自廢修為,我放你走,或者——”
聽見傅念遲竟然要求他自費修為,昌呈瑉如同聽見了什麼消化,陰冷地笑了起來,嘲諷道:
“嗬,區區黃毛小兒,不會真覺得這樣就能將本道製服吧?”
他們魔道中人,各個都有數不清的仇敵,罪子要求他自廢修為,就相當於將他推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看罪子這般模樣,分明是不想取他性命,嗬,如此可笑的仁慈,竟然會出現在一個能驅使天魔種的人身上?
他才不信。
昌呈瑉都想好了,如果罪子不願將他放走,或是要做其他不利之事,自己就啟動解體大法,和他同歸於儘。
以自己所修煉的魔影大法,隻要有一縷殘魂能夠逃出,就有借屍還魂的希望。
傅念遲見昌呈瑉還死鴨子嘴硬,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也知道是沒什麼希望讓他自斷修為了。
隻是……就這樣放他走嗎?
當然不可能了。
傅念遲冷笑一聲。
一定還有許多修士在暗中窺探,無論正道還是魔道,自己都必須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才行。
否則要是天天來這麼幾次偷襲,日子還過不過了。
傅念遲施加懸浮魔法,讓昌呈瑉原地起飛。
他冰冷的聲音回蕩在空中:“諸位來自名門正派的仁兄,今日我抓獲了前來偷襲,想要害我性命的魔道中人,想必這人之前也為非作歹,犯下過諸多壞事,既然如此,就交給諸位處理吧。”
昌呈瑉:???
他一下子傻了眼。
罪子要把他交給正道之人?
他之前犯下那麼多事,要是落入正道手中,絕對會受儘折磨,生不如死啊!
“等等!”
傅念遲壓根就不打算再給昌呈瑉狡辯的機會,他瞅準一個方向,將這臭男人扔了出去。
昌呈瑉慘叫著,身影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至於他會被哪位修士接住,就不關傅念遲事兒了。
“走吧,咱們回去。”傅念遲想到被骨手壓塌的客棧房頂,一陣頭疼。
他們倒是有錢賠償給客棧老板,但再怎麼給錢,也得賠禮道歉,畢竟這對老板來說,完全就是無妄之災。
希望沒有其他人因此而受傷吧。
用飛回客棧,向從睡夢中驚醒,滿臉震驚的客棧老板道歉並補償,又挨個問過其他遭受驚嚇的客人們,確定無人受傷,傅念遲才終於進入新的房間。
鬨騰了這麼一遭,他甚至都快忘記了糾纏著自己的情.欲。
“要睡覺嗎?”
葉蒼瀾試探著問道,他觀察著傅念遲的模樣,麵若桃花,眼含春水的症狀似乎消失了。
“休息吧。”傅念遲揉了揉額角,他知道自己得格外珍惜平靜下來的時機。
其實有魔力傍身的,他難以再感到疲憊,對睡眠的需求也逐漸減少,但他還得為葉蒼瀾的狀況著想。
“算了。”葉蒼瀾改變了主意,“咱還是繼續趕路吧,趁著你現在的狀態還好。”
傅念遲:“你不睡嗎?”
葉蒼瀾:“我可以坐在飛毯上睡,你應該不需要休息了吧,那就多注意著我,彆讓我在睡著的時候一頭栽下去。”
傅念遲想了想,確實是目前為止最好的選擇了。
萬一一覺過後,他的情蠱再次發作,到時候無法集中精力就糟糕了。
於是兩人重新坐上飛毯,傅念遲還專門找了根繩子,拴在自己和葉蒼瀾腰間,省得再出現高空墜物的意外。
月色的映照下,兩人和他們的三隻小寵物,向著東方快速飛去。
至於那被扔出去的極幽道人?誰管他啊?
果不其然,隨著夜晚漸深,葉蒼瀾的生物鐘讓困意席卷大腦。
他忍不住閉上雙眼,很快迷糊起來。
坐著睡覺絕不是件舒服的事。
更彆說還是在空中飛毯上,速度快起來之後,耳邊全都是獵獵風聲,雖然葉蒼瀾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也有傅念遲的魔力防護,也難免會受到影響。
但他實在太困了。
意識逐漸昏沉,半夢半醒中,似乎靠上了一個溫暖的存在。
葉蒼瀾忍不住用額頭蹭了蹭。
腦袋得到了支撐,整個身體也理所當然地放鬆了下來。
很快就進入了黑沉夢鄉。
傅念遲默默感受著後背葉蒼瀾施加的重量,知道他已經睡熟了。
興許是剛剛才發作過的緣故,他現在處於這兩天裡最為理性的時期。
情蠱的出現一下子打亂了他的所有步調,好吧,其實也說不上打亂,他的能力因消滅天魔暴露,去三清閣尋求庇護本就是最好的選擇。
但傅念遲相當不喜歡被控製、被影響的感覺。
如果隻有他獨自一人,路上他肯定會相當焦躁。
可葉蒼瀾的陪伴,讓他本能安心許多。
縱然對方毫無修為可言,戰鬥力甚至比不上巴特曼。
因為傅念遲知道,無論如何,遇見任何情況,葉蒼瀾都是他能夠商量的同伴。
兩個人共同作出的決定,總比獨自拍板更讓人心安。
仔細說起來,自從嫁進昭王府之後,他們兩個就沒有分開過呢。
也不知道這樣的相伴能持續多久。
按照原本的劇情,葉蒼瀾終有一天會獲得領悟,擺脫這幅凡人軀殼,重獲仙身。
到時候兩人還能再像現在這樣,彼此陪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