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真正擁有了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強悍實力。
他通過纏絲刹主人的考驗，化名萬燾，得到了潛入三清閣的資格。
之後就是自廢全部修為，從頭開始練習正道功法。
當然了，並不是真正的全部廢掉，他修行的魔門秘法，就是能夠把毀掉的修為儲存到一顆隱秘的內丹中，到時候隻要將內丹擊碎，修為就會全都回來，方便他在敗露之際逃離。
如此逆天的秘法肯定會造成巨大損傷，耗費了大量奇珍異寶不說，萬燾也無法像正常修士那樣，擁有成百上千歲的壽命，至多隻能活個一百五六十年，身軀便會不堪重負。
但對於他來說，都是值得的。
一旦他成功回到魔門，必定會成為受人敬仰的英雄，到時候他有地位，有修為，能夠過上百年雍容華貴的日子，豈不美哉？
這些年的潛伏工作，萬燾做得非常順利，他順利通過入門考核，在外門待了兩年後成功進入到內門，甚至還因為實力上乘，在弟子們之中小有名氣。
沒人能想到，他竟然是內奸。
以至於他對聞笙出手的那一瞬間，大家都未能及時反應過來。
如果一切順利，萬燾會繼續在三千閣混的風生水起，可能還會在幾年內從弟子變成執事，逐漸成為三清閣的中流砥柱。
然而所有的精妙計劃，都因為傅念遲和葉蒼瀾誤打誤撞地發現了在秘境中的空間陣法，宣告破裂。
如果隻是單純進行排查倒還沒事，萬燾修煉的秘法能夠完美隱藏氣息，甚至就算被用了搜魂術，都有辦法瞞天過海，所以在之前長達三天的內部排查中，才一直安然無恙。
但他注定不是天選之子，聞笙的到來破壞了萬燾所有的如意算盤，數年來的潛伏就這樣功虧一簣。
隻是失敗的話，倒也沒太難以接受，他畢竟重新恢複了大乘期巔峰的實力，成功逃脫之後，在外麵也能混得風生水起。
可萬燾運氣實在太差太差了。
他在逃竄途中遇到了葉蒼瀾，還是怒火中燒，一肚子悶氣的葉蒼瀾。
沒當場把他弄死，就算脾氣好的了。
葉蒼瀾冷眼看著眼前不斷閃過的回憶，和萬燾一塊兒修煉秘法，分批次進入到三清閣的，還有其他魔教修士。
他算是一個誘餌。
要是萬燾順利逃脫或者自爆成功，三清閣可能會覺得已經揪出了內奸，進而停止一輪輪的繼續篩查，讓其他魔教弟子繼續潛伏。
慘叫聲中，葉蒼瀾的手更加用力，仿佛在這一刻抽取的不是萬燾記憶，而是靈魂。
過去的畫麵變得更加清晰，同他一起入門的弟子們麵容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有長老立刻轉身去找，這一回，勢必要將所有間諜全都揪出！
葉蒼瀾停止了搜魂。
現在這種情況，他大概得去幫忙，畢竟每個魔教弟子都是被硬生生催化而成的大乘期巔峰，要是破罐子破摔地狠心自曝，定會造成傷亡。
葉蒼瀾將手收回，萬燾儼然隻剩下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了，精純仙力對於他這種修煉了邪門歪道的邪修來說，簡直就是最致命的毒藥。
“彆讓他死了。”掌教囑咐仲孫縱，神情冰冷，“不然就太便宜他了。”
傅念遲和葉蒼瀾跟隨著長老們，前去抓捕其他魔教間諜。
這群人見勢不妙，立刻選擇逃散，畢竟他們可是在不久之前親眼看到了落語峰上方落下飛升光芒。
再結合剛才萬燾被抓時的景象，也許三清閣內有誰衝破了大乘期巔峰的限製，一腳踏入到仙門當中了！
貧瘠的想象力讓他們不會想到，過來抓他們的，可是個真神仙。
所有的花招把戲，在葉蒼瀾麵前就是小孩子的玩鬨，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就將這些試圖通過搞點事情掩護自己逃竄的邪修儘數抓捕。
這就是仙尊的力量嗎？
傅念遲看在眼中，暗暗心驚，原本他以為自己身為罪子，乾出來的事就挺厲害了，沒想到和這個世界的神仙相比，還差上一大截。
不，不能這麼說。
畢竟在月隕之巢，他可是讓烏漆嘛化身熾天使，擊敗了上古邪神的。
更何況阻止葉蒼瀾飛升之時，他順便還吸收了不少仙力，要是熟練掌握了，肯定不比葉蒼瀾差。
一個時辰後，葉蒼瀾把七八名偽裝成三清閣弟子的魔修扔進了刑堂。
掌教的臉都快黑成鍋底了，雖然他早就做好了門宗被滲透的心理準備，但壓根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
這、這都快成篩子了好嗎？
要不是種種巧合導致他們提前發現，要不是有聞笙和葉蒼瀾幫忙，長此以往下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辛苦仙尊了。”掌教深吸口氣，“接下來就交給老夫吧。”
葉蒼瀾點了下頭：“那我去休息了。”
他轉過身去，帶動的氣流微微將衣擺吹開，露出了一截小腿。
傅念遲看了個正著，原本他還挺嚴肅的，這下差點繃不住笑了。
是哦，他都忘了，葉蒼瀾是即將就要被扒光狀態下，憤怒地變出衣服來抓人的。
他應該隻變了外衣，也就是說在工整的衣袍下，是他們倆專門剪短的大褲衩子。
注意到少年在偷笑，葉蒼瀾將一隻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兩人身影驟然消失在了原地。
再度出現，是在他們的臥室裡。
原本好端端的氛圍被打攪一通，啥也不剩了，葉蒼瀾很想繼續剛才的事情，他偷偷看著傅念遲，思考了兩秒鐘，決定遵循內心的想法。
傅念遲沒反抗，任由他脫掉自己的外衣，隻是突然問了一句：“你這樣乾涉人間的事情，沒問題嗎？”
葉蒼瀾的動作一頓。
傅念遲敏銳看出了這一刻，葉蒼瀾心中定然發生了劇烈變化。
果然，肯定是有問題的吧。
正常情況下，從凡人之軀變成了牛逼轟轟的仙尊，就算葉蒼瀾之前設想過無數次，也得花點時間適應。
可他法術用得那麼熟練，特彆是搜魂的時候，簡直異常輕巧。
而且麵對邪修的慘叫，葉蒼瀾竟然毫無憐憫之心。
要知道他們倆可都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五好青年，就算再明白眼前這人不值得同情，也不至於讓葉蒼瀾看看他淒厲哀嚎，卻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有某些東西變得不太一樣了，雖然這種變化相當相當微妙，卻還是被傅念遲敏銳察覺到。
畢竟，他們太熟悉對方。
傅念遲將手按在葉蒼瀾的手背上，輕輕把對方正在剝他衣服的爪子移開。
少年神情嚴肅，輕聲道：“我們先把事情都說清楚好嗎？我不想讓你因為在人間使用仙力經受不好的影響。”
葉蒼瀾沉默片刻，歎了口氣。
“果然啊，還是瞞不住你。”他笑著把傅念遲的衣服斂好，主動坐在床沿，拍拍旁邊。
傅念遲接受了邀請，坐在他身邊，雖然兩人就要談論一些敏感話題，卻還是親密地並肩靠在一起。
“還記得我被嗆死之前，和你說過的那些話嗎？”
傅念遲點頭，他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甚至還因為記得太清楚，做了回到現實世界按照地址去找葉蒼瀾的夢。
“當然了，給你守靈的第二天，我還做夢專門坐飛機去深圳找你，敲門之後是房東開的，她說……她說你因為車禍死掉了。”
傅念遲已經不記得做夢時的感覺，但重新說起夢境內容，還是有點喘不上氣來。
還好，那些都是假的。
葉蒼瀾：“有沒有想過，這其實不是夢？”
“啊？”傅念遲愣了兩秒鐘，反應過來，“你是因為遭遇車禍，才綁定了係統穿書進來的？”
等等。
這豈不是就意味著葉蒼瀾當時說出的遺言，其實半點用處都沒有嗎！
如果自己真的有機會回到現代世界，也隻能像夢中的情形那樣，好不容易按照地址找過去，再收獲葉蒼瀾死掉的噩耗。
傅念遲眼前一黑。
他明白，葉蒼瀾是想給他一個盼頭，萬一真的沒法重獲仙身死而複生，自己還能抱著心中的希望繼續生活下去。
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現在怒火中燒。
對上傅念遲要殺人的目光，葉蒼瀾趕忙擺手：“不不，不光是這樣，你聽我慢慢解釋！”
傅念遲放在身邊的拳頭慢慢握緊，行，他倒要聽聽葉蒼瀾還要辯解些什麼。
葉蒼瀾低聲道：“我上輩子確實是車禍死掉了，但……那並不是我度過的第一輩子。”
什麼？
傅念遲微微一愣。
“還記得我們倆第一次去仲孫縱那邊拔除情蠱嗎，失敗之後你陷入到癲狂狀態，我在隔壁房間裡擔心的一晚上沒睡，後麵實在撐不住了，昏睡過去，卻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在上班路上提前一站下地鐵，去了一座道觀，遇見了一隻和大半很像的白貓，然後乘坐出租車前往公司，在路上跟一輛跑車相撞，臨死前被係統綁定。”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是蘇醒了臨死前的記憶，想要和係統說上兩句，卻發現無論怎麼喊，它都不再應答。”
“之後的一個月裡，係統都很少再出現，我以為它是能量不足，需要更長的時間進行休眠，直到從棺材裡醒來才明白，原來那是因為隨著記憶的蘇醒，我把它吸收了。”
“……吸收？”
傅念遲艱難理解著葉蒼瀾的話，係統不是機器嗎，為什麼葉蒼瀾能吸收它？難道說……葉蒼瀾其實是個賽博朋克生化人？
“那個一直自稱是係統，在我腦子裡不斷做出提示，很多時候幫過我的存在，其實並非係統。”
葉蒼瀾握住了傅念遲的手，比起讓少年鎮定，更像是他想要從傅念遲這邊獲得更多力量，讓自己能全部說出來：
“那是我的一縷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