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真的想要延長壽命嗎？”他嚴肅問道。
葉君毅點頭：“當然。”
“就算需要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
“隻要是我能承受得了的。”
“如果從今以後，你無法再食用眾多人間美食，難以在白日的陽光下肆意行動，可能會害怕銀器呢？”
“啊？”葉君毅愣了愣，他仔細思考著傅念遲提出的三點，這些……算是什麼代價？
他還以為要讓自己付出手腳之類的呢。
“無法享用美食，隻要彆讓朕餓死就行，朕出行都有步攆遮陽，倒也影響不大，害怕銀器就把它們全都換成其它材質就好。”
聞笙和祝丹瑾也不明白為何要提出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古怪要求。
隻有葉蒼瀾，在傅念遲說出難以在陽光下行動這點時，就反應了過來。
是啊！他們身邊明明就有能幫助葉君毅達成目的的存在啊！
“您想好了？”
“嗯，朕想好了，這對朕而言，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葉君毅格外堅定，傅念遲見狀，也就不再多問。
他拍了拍手，一隻黑色的蝙蝠從臨華殿房頂的陰影中飛出，降落在他的手指上。
根據那黑色耳朵和紅眸，聞笙認出這正是一路上跟著他們過來的，傅念遲的三隻靈獸之一。
“巴特曼。”
傅念遲喊了一聲，蝙蝠從他的手指起飛，頃刻間當著所有人的麵，變成了約莫五六歲年紀，黑發紅眸，腦袋上盯著黑黑毛絨耳朵的小男孩。
葉君毅大吃一驚。
“這是……”
“這是我的靈獸，本體是一隻蝙蝠。”傅念遲伸出手指，點在巴特曼的腦門上.
於是想要撲過來抱他大腿撒嬌的巴特曼就隻能無助地揮舞著兩隻手，如何前進都沒辦法貼近傅念遲了。
“同樣，他也有著尋常靈獸不曾有過的天賦，能夠把被它要過的生物，變成眷族。”
傅念遲對葉君毅道：“成為他的眷族之後，你將擁有無比漫長的生命，再也不會老去，除了銀器之外，任何武器都無法將你徹底殺死，你將難以在接受人類的食物，隻能飲用鮮血維持生命，你將畏懼熾熱的陽光，喜愛黑暗的夜晚，並且……”
傅念遲頓了頓，“巴特曼是你的親族，同樣也是我的靈獸，也就意味著，從今以後在某種程度上，我是比官家地位更高的存在，官家可以接受嗎？”
“我可以。”葉君毅毫不猶豫地做出了回答。
長生，多少代以來，無數帝王最終追求的命運，如今就明晃晃的擺在他麵前。
無需耗費大量金錢財力，無需獻祭上百童男童女，需要付出代價的，隻有他自己。
和長久陪伴在丹瑾身邊相比，這些可以想辦法解決的代價，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那好。”既然葉君毅態度堅定，傅念遲也就不再廢話。
說起來他心裡也有點沒底，畢竟巴特曼之前還沒咬過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
應該能成功的吧，傅念遲低頭看向巴特曼，巴特曼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對他歪頭。
……啊，現在也還是個小孩子呢，估計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祝丹瑾到底擔心：“真的沒問題嗎？”
她相信傅念遲不會害葉君毅，但少年所描述的內容，太像是邪門歪道了。
“聽起來挺邪惡的對吧。”
傅念遲笑了下，確實，在現代世界的各種文學作品裡，血族總會帶著邪惡的意味，但怎麼說呢？還是要靠當事人自己選擇。
“朕已經決定了，丹瑾不必擔心。”
葉君毅盯著即將成為他親族的巴特曼，蹲下身和他平視：“朕還需要做些什麼嗎？”
傅念遲：“你想現在就來？”
葉君毅：“嗯，正好大家都在，萬一出現什麼意外，也好及時處理。”
行吧。
“那我開始了啊。”傅念遲摸了摸巴特曼的臉，輕聲道，“去吧，咬他。”
巴特曼得到指令，立刻撲倒了葉君毅懷裡。
忽略掉那對毛茸茸的耳朵，巴特曼完全就是天真爛漫的孩童模樣，很少有人會對這樣的孩子加以防備。
柔軟幼小的身軀撲進懷中，葉君毅下意識地將其抱住。
然後他就感覺到脖子猛然一疼。
巴特曼趴在蹲著的葉君毅懷裡，腦袋埋在他肩窩，鋒利的牙齒頃刻刺破了皮膚，紮進了最致命的頸動脈。
求生的本能讓葉君毅的手臂驟然收緊，想要將巴特曼推開，但血族的唾液卻迅速麻痹了他的神誌，讓葉君毅的身體麻醉般不受控製地放鬆下來。
祝丹瑾赫然站起身，握緊了身邊的劍，她用力深吸口氣，又強迫著自己鬆開。
沒事的，不用太擔心。
聞笙輕輕拽了下她衣袖，祝丹瑾平複心緒，重新坐下來。
足足過了一分鐘，巴特曼才終於抬起頭，他的獠牙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短，很快就恢複成了可愛的小虎牙。
巴特曼饜足地舔淨牙尖上殘存的血跡，從葉君毅懷裡掙脫出來。
祝丹瑾趕忙蹲下身查看，巴特曼的唾液似乎擁有神奇的治愈效果，方才葉君毅被咬的頸側竟然已經不見了空洞。
她輕輕晃了晃，葉君毅勉強從鎮靜效果中回過神來。
“我沒事。”他難以置信地摸著自己頸邊，他剛剛是被咬了對吧。
除了最開始那一下，甚至根本就不痛。
葉君毅拿來鏡子，端詳著自己，好像……也沒多大變化。
“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傅念遲拿起桌上的橘子，剝開遞給葉君毅，“嘗嘗看。”
葉君毅把橘子放進嘴裡，嚼了一下，差點當場吐出來：“怎麼沒味道。”
“那就是成功了。”傅念遲示意他可以吐掉了，少年對震驚的皇帝抬起手，“那什麼，你可以再嘗試一下，吸點血是什麼感覺。”
祝丹瑾毛遂自薦：“我來吧。”
“喝我的吧，你有身孕，萬一再會被影響到就不好了。”傅念遲將右手手腕翻過來，正好也能給剛變成血族的葉君毅一點催化。
葉君毅握住傅念遲的胳膊，盯著少年皮膚下青色的血管，眉頭皺起。
放在往常，他肯定會覺得要把皮膚生生咬破，怎麼能下得了口呢？可現在……他腹中竟然冒出熟悉的饑餓感。
傅念遲看出他在猶豫：“咬吧，沒事。”
葉君毅深吸口氣，遵循心中萌發的渴望，咬了下去。
原來牙齒刺破皮膚竟然如此輕而易舉，原來鮮血的味道竟然如此美味，轉瞬就讓他忘記了先前吃過的山珍海味。
葉君毅大口大口吮.吸著，溫熱鮮美的液體流入食道，落入胃裡，竟然能讓渾身都被玄妙的力量充盈。
很快他就感覺到飽脹，將傅念遲的手腕鬆開。
唇齒間還全都是鮮血的美妙滋味。
葉君毅後退兩步，驚訝於自己發生的神奇變化，在這一刻清楚的意識到，他真的不再是尋常人類了。
明明……外觀上並未有任何改變。
傅念遲早就習慣了之前被巴特曼和小狼喝血，表現得稀鬆平常，他收回手，對震驚中的葉君毅道：“我之前說的那些一定要注意，對了，還有小心大蒜。”
傅念遲看向葉蒼瀾，小聲問他：“我沒忘記其它注意事項吧？”
“好像沒有。”葉蒼瀾撓了撓頭，努力回想著關於血族的設定，“哦對了，如果晚上睡床不舒服的話，可以換成棺材試試。”
“朕……我知道了。”葉君毅答應下來，他深吸口氣，誠摯地拱手，“多謝皇嫂。”
“舉手之勞。”傅念遲擺擺手，額外囑咐道，“當然，現在官家也能像巴特曼那樣，將其他人轉化成血族，但是我不建議您這樣做，畢竟搞不好還會引發更大的動亂。”
“我明白。”
折騰這麼一遭，也到了該用午膳的時候了。
葉君毅確定不會被看出來，就叫外麵等待的宮人傳膳。
現在他們幾個人都已經不需要吃飯了，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況且身為修仙者的大家隻是可以不吃，並非像現在的葉君毅，壓根不能吃。
昔日美味佳肴放在麵前，卻不能激起絲毫食欲，好在葉君毅並不在乎，他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結果，付出的這些代價，理所應當。
就是之後可能得想辦法在外人麵前多加掩飾了，畢竟葉君毅還並不想讓旁人發現自己已然脫離了人類身份。
傅念遲抓住機會飽餐一頓，三清閣食堂裡的飯菜都比較樸實，根本不能和皇宮裡的相提並論。
幾人隨意閒聊著，葉君毅好奇問起一些傅念遲和葉蒼瀾在三清閣的生活經曆。
“所以皇兄的身體是徹底治好了吧。”
葉君毅相當欣慰，要知道他們倆母妃臨終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天生病弱的葉蒼瀾。
“是啊，現在我比牛都要壯。”
雖然對葉蒼瀾而言，葉君毅隻不過是他這一世曆劫的親人，可畢竟大家一起經曆過生死危機，感情還是挺深厚的。
聞笙全程都沒說幾句話，專心乾飯，她第一個吃完，坐在位置上閒來無事，就戳了戳傅念遲。
對上那雙充滿著渴盼的眼眸，傅念遲愣了下，太熟悉了，這種神情，他簡直太熟悉了。
小時候他想要玩遊戲，祈求爸媽等作業寫完就玩半個鐘頭電腦時，就是這幅可憐巴巴的神色。
傅念遲將靈牌拿出來，遞給聞笙。
“好耶！”聞笙歡呼一聲，立刻抱著傅念遲的靈牌，打開了葉蒼瀾製作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