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笙將修士們待到臨時住所,站定腳步：“就是這裡了，接下來大家自由分配房間吧，明日卯時，入門選拔大賽會在中央廣場上召開,請務必準時到達。”
“師姐！”有人舉手問道,“那我們能用三清閣的網絡陣法下載內測版本嗎？”
聞笙：“你說哪一個？”
“恐懼之源。”
聞笙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不建議下載,那個還是蠻嚇人的，明天就是考核了，萬一你們嚇得嗷嗷叫，影響到其他人練功就不好了。”
提問的弟子笑道：“不會吧，至於這麼恐怖嗎？我們可是斬妖除魔的正道修士啊。”
“就是就是。”
麵對疑問,聞笙用微笑作為回答，因為她剛開始也是這麼想的。
傅念遲拉她做測評之前說了好幾遍可能有點嚇人，聞笙不屑一顧。
她可是正麵迎戰過天魔,還一步步深入過魔教腹地，見識過上古邪神的人,再恐怖能嚇到她？
但很快，聞笙就為自己的高傲付出了慘重代價。
剛沒過三分鐘，她就被嚇得吱兒哇亂叫。
周圍環境環境逼仄狹小,是非常熟悉的繁華街道，卻處處散發著詭異之感，像是曾經去過得天魔芥子空間。
可不僅如此，還有大量離奇的陌生之物，隱藏在角落,或趴在房頂窺視。
瓢潑之雨不停落下,積水逐漸上漲,逐漸從腳底漫上小腿，除了偶爾有幾扇窗戶中透出昏黃燈光，再無其它光源，隻能借助時不時閃爍的閃電，看清眼前更遠些的地方。
她需要在被徹底淹沒之前，找到逃脫的辦法。
可是在渾濁的水窪中，似乎有什麼存在，正悄然蟄伏，等待著她靠近。
真正讓聞笙渾身發寒的，在於她根本無法反抗。
遊戲中她的主角隻是一介凡人，並不能使用法術攻擊，遇見危險隻能拚命奔跑著逃脫，躲進大缸或者櫥櫃，而黑暗中任何一個冒出來的東西，都可能在下一秒要了她的命。
這樣徹底失去抵抗能力的無力感，聞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房頂，身後，窗戶，腳下，本以為是安全之地的水缸……身邊的所有地方，都可能會突然冒出來怪物，齜牙咧嘴地撲來。
主角的恐懼和驚慌穿透虛影傳遞而來，讓聞笙掌心冒汗，她每次被嚇到受不了都會火速退出，緩上好久才繼續，斷斷續續玩了十幾次，才終於勉強通關。
渾身濕透的青年終於來到船塢，坐上一艘烏篷船，努力劃動遠離這處詭異的鎮子。
小船孤零零的身影終於離開船塢，在暴風雨中駛向遠方，可青年並未發覺，巨大而無定型的黑影，至始至終都潛伏在烏篷船的下方，永遠隨形。
聞笙：“……這什麼啊！我不是逃出去了嗎！”
看到聞笙滿頭是汗，手都在抖，震驚於開放式的結局，傅念遲心滿意足：
“果然啊，所有恐懼都來源於火力不足。”
聞笙平複著呼吸，問傅念遲：“那個一直藏在水裡麵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怪物嗎？”
從開始到結束，她一直被某個不曾現行的存在跟隨著，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擺脫，可直到最後，聞笙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傅念遲攤手：“不知道啊。”
聞笙：“哈？”
“可能是怪物，可能是鬼魂，也可能隻是你自己的影子、心魔、幻覺，反正你覺得它是什麼，就是什麼。”
聞笙愣了愣，艱難地理解著傅念遲的意思。
“也就是說……我一直在自己嚇自己？”
傅念遲：“也不算吧，你要是真的一腳踩到上麵，確實會死掉，隻不過我沒有設定它的形態和樣子，所以玩家可以儘情腦補它究竟長什麼樣。”
回想起之前參與測試的情形，聞笙還下意識打了個寒戰。
她儘量真誠地對這群弟子們道：“反正，你們自己想玩的話就玩吧，彆打擾到其它想要修煉的人就好。”
見聞笙轉身要走，項煜終於回過神來，他一個大步，來到聞笙麵前。
“那個……”
聞笙停住腳步，她平靜地望著麵前少年，問：“有事嗎？”
項煜愣了愣，沒認出來嗎？
也是，當初他渾身是血，衣衫破爛沾滿灰塵，整個人狼狽異常，如今經曆了煉體本就有了近乎脫胎換骨的蛻變，氣質內斂，更是衣著乾淨整齊，認不出來……也正常。
項煜按捺住心中的失落：“沒、沒事，就是想問問師姐，明天的入門考核，有沒有什麼注意事項。”
“哦，注意事項啊。”聞笙想了想，“大概就是多注意動腦子吧，畢竟考核不光是考研修為，機敏也很重要。”
項煜：“知道了，謝謝師姐。”
聞笙嗯了一聲，轉身離開，步伐明顯快了許多。
聞笙走出老遠，緊繃的全身才放鬆下來。
“嚇死我了。”她用力撫了撫胸口，聞笙怎麼也沒想到，之前被她搶奪過天榮火草的冤大頭，如今竟然也來到了三清閣。
對方肯定是記得她，所以才專門來問了問題。
希望以後可彆再因此找茬……她拿天榮火草可是為了壓製天魔，拯救黎明百姓，雖然那少年應該並不知曉，但自己確實沒做壞事。
“算了，反正他也不一定能通過入門考核。”聞笙勸著自己，但她心裡知道，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極低，因為曾經在他身上嗅到的隱約臭氣，仍舊存在。
那個潛藏在他身體裡麵的東西，一直沒有消失。
聞笙不知道在秘境中發生了什麼，但顯然，少年獲得了一些不太好的機緣。
她回到三清閣內門，練功廣場上坐滿了正在打遊戲的弟子們，這段時間恰逢《星玥之地》的公會戰，每位玩家都枕戈待旦，幾乎全天泡在遊戲裡。
星玥之地是半年之前，傅念遲和葉蒼瀾聯合嵐鈺真君，共同開發的第一款網絡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