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蘭公公連打哈欠,帶著那位內衛閣領與隨行小太監們去到內堂休息,刺史韓文韜也帶著他的手下離開衙門之後,宋知禮仍然好似做夢一樣,久久回不過神。
在他麵前的書案上擺放著五樣東西,除了聖旨、聖諭之外,還有他的官憑路引,一件鑲金嵌玉的官袍,一枚用純金雕刻,精美絕倫的蟠桃。
齊州長史,相當於高官,是僅次於刺史的州府二把手,正五品的官職,對於他現在的縣令來講,足可謂是官升三級!
那件官袍叫做玉勝鷹袍,是一種榮譽象征,代表著為官清廉、剛正不阿,不畏權貴。
而金蟠桃則又叫做金翅膀,它代表皇家對一名官員的最高認可,將來必會委以重用。
也就是說,隻要宋知禮好好乾,那麼將來必然會入朝為官,輔佐社稷,可謂扶搖直上,平步青雲。
而此時的陳厚祿,則抱著他的金腰帶,就像抱著他的嬌妻美妾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歡樂之中。
或許這個時候,他也在暗自慶幸,幸虧宋知禮沒簽他的退休申請書吧?
厲害啊!
此刻,徐真自然不可能精準預測到,事情會出現如此重大逆轉。
蘭公公是司禮監的大監,梅東是內衛府的閣領,這兩人全都是皇帝近臣。
讓如此重要人物連夜趕來宣旨,並且一定要宋州刺史旁聽,足可以說明皇帝對此案的重視,同時也說明其中大有文章!
難道說……崔嘯天的保命機製已經生效?
皇帝已經知道韓文韜等人火燒糧倉的勾當?
給徐真的感覺,蘭公公字裡行間都有敲打韓文韜的意思,尤其是在念皇帝手諭的時候,似乎故意念得很用力。
蘭公公這名字起得也挺好,蘭延禧,這名字……聽著就有點兒宮鬥的意思!
梅東這名字更是有趣,好想問問他,有沒有一個會踢蹴鞠的弟弟?
想歪了!
徐真趕緊收回思緒,再次轉回正題。
其實,對於現在這個局麵,他倒並不是完全沒有預判。
他之所以讓和尚齊雲正留給宋知禮兩句讖語,也是因為他之前已經有所推衍。
其一,是早在審判裘霸天的時候,皇帝便已經親自下旨乾預過,雖然裘霸天一案牽涉到吏部侍郎,但足以說明皇帝已經在關注著延平縣。
其二,是自從萬勝賭坊被燒毀之後,徐真便發現衙門附近似乎多了一些奇怪的人。
出於前世造就的敏銳偵查能力,他意識到那些奇怪的人應該都是專業的監視者,他們似乎是在監視著衙門的一舉一動。
如果是裘霸天或者崔嘯天的人,顯然不會那麼專業。
所以,從那個時候起,徐真便開始猜測,那些人會不會是內衛?
如果是的話,那麼對於他們處理崔嘯天,自然大有好處。
也正因為如此,徐真才留了兩句讖語。
沒想到,自己真的猜中,皇帝果然出手了!
他隻是沒想到會如此及時,如此給力。
之前,他甚至設計過,一旦他們能夠逃出韓文韜等人的魔掌,是不是可以帶著崔嘯天去聖都告禦狀?
現在看起來,已經沒有必要。
這可真是峰回路轉,如此一來,宋知禮名正言順,韓文韜隻能乾瞪眼,而自己也不用帶著有夢去浪跡天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