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年耷拉著眼皮望著徐寧似乎在審視,直到王虎扛著麅子回來,他都沒有回應。
對此徐寧沒有急不可耐的追問,因為這是從虎口裡奪食的舉動,且有好飯不怕晚的意思。
畢竟,狗對於獵人來說比命根子都重要,特彆是像許大炮這種一輩子都在大山裡摸爬滾打的人,狗就是他的第二條命!
彆看許大炮如今患病臥炕,無法上山打圍了。
可青狼幾條狗是他從小養到大的,在許大炮的人生最後幾年,帶給了他無數歡樂與成就。
他可能將青狼送人麼?那無疑要他命一樣!
這點徐寧很懂,上輩子他在南方打圍的時候,就在川渝碰見個老獵人,他養的那條狗就很風騷,方圓百八十裡都知道這狗的名號,因為它曾單乾過一頭將近五百斤的獨公!
後來那老獵人患病不能自理,他老伴就把那條風騷狗賣了,老獵人知道後,當晚就咽氣了。
彆說老獵人愛狗勝過愛他老伴,人與狗相處和人與人相處的感情能一樣麼?
上輩子徐寧就聽說,青狼幾條狗被常西風逗哧走了以後,沒過多久許大炮也咽氣了。
要不然常大年為啥提著鐵鍬去找常西風算賬呢,原因就在此。
王虎將肩上扛著的死麅子放在地上。
常大年瞅著麅子前腿上的槍眼暗自點頭。
“二哥,這麅子放血不?”
瞅見徐寧點頭,王虎就不客氣的抄起侵刀,在麅子脖頸處捅了一刀。
這死麅子的血有些濃稠,順著刀眼淌了出來,很快就將雪地染紅。
“王家大小子,這放血跟誰學的?”
王虎扭頭說:“剛跟我二哥學的,咋地啦?”
常大年狐疑的瞅著徐寧,“他剛跟你學的?”
“恩,虎子聰明,教啥玩應一遍就記住了。”
“咱屯子有挺多人都不會找麅子脖梗的大血管,你擱哪學的?”
徐寧咧嘴笑道:“這不簡單麼,同樣都是牲口,麅子多個啥啊?猛勁攮一刀,它咋地都得死啊。”
常大年微微點頭,他瞅著王虎給麅子放血的手法很生疏,但王虎下刀的位置卻很刁鑽。
麅子在夏季時毛色成紅赭色,冬季毛色會變淺,以灰白和棕色為主。
而它頸部呈白色,喉部和胸部中間色澤略淺。
王虎下刀的位置正是喉部上方至頸部白毛之間,這裡是麅子的主動脈血管。
從這下刀能讓麅子免去痛苦,做到一擊致命。
徐寧上輩子趕集時,遇見不少用麅子頭骨製成的‘血沁’三界碑。
製作血沁三界碑是相當殘忍的,麅子先是被棍棒皮鞭抽打,讓血液進入骨頭裡,這樣就能形成比較飽滿的血沁。
整個宰殺過程不能放血導致入骨的血沁消失,更不能擊打頭部,這樣容易損壞三界碑。
所以說,每個有血沁三界碑的麅子都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這時,兩頭麅子的血已經放的差不多了。
三條狗坐立在常大年左右,眼神閃著亮光,張嘴吐舌喘著粗氣,而從它們嘴裡流出的哈喇子都差點被凍上。
王虎扭頭詢問:“二哥,咱開膛啊?我瞅這仨狗哈喇子都快凍上了。”
常大年低頭一瞅,抬腳蹬在二狼屁股蛋子上。
“嘴饞!沒出息!”
二狼抵著頭哼唧兩聲,朝著常大年腿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