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一行人坐著麵包車,到了豐澤園,美美的吃了一頓。
等把他們送下之後,朱琳在副駕上好奇的問道:“長河,你覺得《寄生蟲》真不需要迎合西方那邊的理念嗎?”
“我聽說,戛納那邊那群法國人對電影是極其挑剔的。”
朱琳雖然沒參與《寄生蟲》的剪輯,但是她畢竟是導演係的,當時很多老師去給指點和意見,她也聽到了。
但是老師們的一些思路,跟李長河今天晚上講述的觀點,有點南轅北轍,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這讓朱琳心裡一直有些疑惑,不過當著田壯壯他們的麵,朱琳一直沒有詢問,直到現在他們在回家的路上,朱琳才好奇的問出來。
聽到自家媳婦兒的詢問,李長河思索了一下,隨後輕聲的說道:“其實我的理念對你們來說,或許不太一致,你們隻要聽聽就好了。”
“學校的老師從專業和藝術性上來說,自然是比我更專業,更有認知的,但是他們有一個局限性。”
“那就是藝術是神聖的,他們總覺得,電影節的獎項,一定是藝術理念的勝利。”
“但現實是,藝術是兩麵的。”
“一方麵,它孤高,獨立,作為哲學的具象載體和靈魂,有著獨有的魅力。”
“但是另一方麵,它又是權力的奴隸,是金錢的玩物。”
“意大利的文藝複興源自於資產階級的崛起,法國的藝術沙龍來自於貴族的推動,可以說,從古至今,所謂的藝術,不過是權貴所追求的一場遊戲而已。”
“他們用金錢和自身的法理性,賦予了藝術特殊的地位,然後又用他們,控製著下麵人的思想。”
“所以,你的意思是?”
朱琳聽這些雲山霧繞的話總覺得煩,所以直接乾淨利落的繼續問道。
李長河笑了笑:“我的意思就是,電影獎項,也有著諸多的潛規則,不會完全秉持著藝術性去評選。”
“所以,這些所謂的電影獎項,一半靠電影,另一半靠人脈。”
“對於有些人來說,所謂的電影獎,也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
“這”
朱琳和龔雪聽得瞠目結舌,李長河這一番話,可謂是給了她們顛覆性的認知。
“你的意思是,這種獎項選拔能作弊?”
朱琳這時候驚詫的問道。
“也談不上作弊吧,藝術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獨立見解,有的人喜歡這樣,有的人喜歡那樣,你很難做到一個統一的標準。”
“所以電影節獎項這種,很多時候很難做到完全的統一,然後這裡麵自然會有妥協和平衡,妥協和平衡怎麼來的,那自然就是另一個遊戲規則了。”
“但是這個遊戲規則,一般人是介入不進去的,隻有在歐美最頂級的藝術圈的人物,才能介入進去。”
“所以咱們電影學校的老師,是不會考慮到這方麵的事情,他們的評選邏輯,基本上就是賭,看能不能帶運氣成分的被選中。”
“而我這邊,要做的就是把賭博改成必然,就像在賭場裡麵,莊家是可以做手腳的。”
“你還記得咱們之前遇到的那個外國服裝設計師皮爾卡丹嘛?”
李長河衝著朱琳笑著問道。
朱琳回憶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就是在老莫遇到的那個法國人?”
“對,就是它,老頭兒在法國的藝術圈地位也不低,電影界也有不少朋友,這些都是他跟我說的。”
“其實不隻是法國電影,包括法國的服裝設計大賽,也包括柏林,威尼斯,甚至米國的奧斯卡,內部都有專屬於他們的衝獎規則。”
“這些規則不會絕對的破壞公平,但是卻也是隻能給競選者提供相對的公平。”
“這些東西老田他們是不清楚的,我也不會跟他們講,不過等到電影評選的時候,我自然會在後麵出一份力。”
朱琳聞言,忍不住搖了搖頭:“你這一說,讓我一下對這件事失去了熱情,感覺像被內定了一樣。”
李長河見狀,也有些無奈,有些事情,他不想透露給朱琳,但是也不願意她真的一直活在象牙塔裡麵。
“談不上內定,我也沒有那麼大的能量,想要實施這套遊戲規則,前提也是我們的電影足夠優秀,進入到最終評選階段,才會玩這一套內部的潛規則。”
“否則,電影要是爛成一坨屎,那就算再怎麼努力,成功的可能性也是極小的。”
“這也是這些電影節的大獎一直實至名歸的原因,就算內部有潛規則,但是電影的水準擺在那裡,不會差。”
“我說這些的目的也是讓你明白,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公平,所有的公平,其實幕後都是各種力量博弈的結果。”
“就像之前我們拿百花獎,這裡麵難道沒有我的名氣因素在裡麵的原因嗎?”
“肯定是有的,這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潛規則,因為我的名氣,所以很多評委先天上給我們的電影評分就重,再加上讀者的影響。”
“這些話說出來雖然有些褻瀆藝術,但是卻是社會運轉的本質規則。”
“所以你們啊,不要把什麼藝術性,獎項什麼的看的太高,當成什麼畢生的追求之類的,那都是忽悠人的。”
李長河這時候悄無聲息的給自己的兩個女人洗腦說道。
他可不想以後這倆妞,無腦的追逐著藝術的至高殿堂。
“讓你這麼一說,哪還有什麼進取心啊,我連導演都不想乾了,就這麼被你養著好了。”
朱琳這時候沒好氣的說道。
本來她心裡對電影藝術的追求感就不高,這些好了,讓李長河這麼一說,徹底破碎了。
而後麵的龔雪也是,原本還覺得,自己應該在電影上麵努力,爭取成為一個配得上李長河的電影女演員,就像小慶姐那樣,拿各種獎項。
但是現在聽道李長河這麼一說,她忽然間也覺得,好像沒什麼必要了。
“那當然沒問題,反正咱們也不差錢,不想拍就不拍好了。”
“反正我的意思一直很簡單,你們可以把電影當成樂趣,但是彆當成信仰就行。”
“知道了!”
朱琳沒好氣的應了一句。
這時候他們也開車回到了小區。
把車停好之後,上了樓,剛打開門,就聽見屋裡的電話,一直在叮鈴鈴的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