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1 / 2)

青鸞帶著人走後,梁家夫婦爆發了一場罕見的爭吵。

“難道不是雅兒嗎?為何突然變成了她?”平氏避免說那個名字。

“怎麼就成了雅兒了?”梁甫奇怪,這幾日他在禮部聽同僚提起此事,也隻是說梁家姑娘,不會提及閨名,故而梁甫不知道他們指的居然不是梁寶。看平氏對準備婚事很是熱忱,梁甫心下奇怪,心想她什麼時候對這個繼女有如此大的熱情,王妃的頭銜果然有大魅力。

他心不在焉,總擔心皇上降罪,故而也沒有多問,誰知道產生這樣大的誤會。

平氏快氣暈了:“消息都已經傳了出去,結果卻說要嫁的不是雅兒,而是那個傻女,這讓我怎麼和各家交好的夫人說!丟人丟大了,你當初宣布的時候怎麼不說清楚!”

“你說誰是傻女,她也是你的女兒!”梁甫不滿:“當初要不是她們倆將阿寶丟在無憂寺不聞不問,怎會被十三皇子撞見!你身為繼母,竟然對此不聞不問,你可考慮過後果!”

“什麼時候把她丟在無憂寺了?”

“你竟然不知道這件事情?身為主母,此等大事你竟然不知!”梁甫愕然:“來人!把雅兒……哎呀雅兒進宮了,將珠兒叫來!”梁以珠本來就隱隱有不大好的預感,現在沒有姐姐頂包,她獨自麵對夫婦倆的怒火,委屈得不行:“這都是姐姐的主意!”隨即將女扮男裝的小算盤,還有發現走的時候發現梁寶不在,兩人卻沒有尋找,而是自顧自駕著馬車走掉的事情一股腦和盤托出,她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隻說是受姐姐的指使,氣得梁甫快昏古去了,指著平氏的鼻子罵:“你教出的好女兒!”

他哪裡知道,現在平氏心裡懊悔的是——怎麼在無憂寺留宿的,不是自己的女兒?不然如今交好運的可就是珠兒了,唉,可惜!

梁甫鎮定下來,沉聲道:“來人,將林氏請來。”

平氏皺眉:“老爺想做什麼?林姨娘是個性子木訥的,此事她恐怕沒有什麼主意。”

“現在還有什麼大事需要出主意?”梁甫冷笑:“早知道雅兒是去宮裡丟人的,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

她去!從今日起,你不要管家了,將庫房鑰匙交給林氏!”

什麼?!平氏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婚事,她什麼好處都沒有撈著,反而丟了管家的權力。

花開兩表。

皇宮中,初次入宮的梁以雅幾乎要被眼前的景象給迷了眼。金頂朱門,重簷屋頂琉璃瓦,金磚鋪地,屋脊瑞獸栩栩如生,金絲楠木造的匾額,盤龍蜿蜒在柱欲飛天,漫長的路和台階,怎麼也走不到儘頭。一路上遇到的人,無不是身著刺繡和做工精致的綾羅綢緞,動靜皆宜,笑語得體,掌著的宮燈也是雕刻著精致花紋、畫著人物花鳥,越接近舉辦筵席的宮殿處,越是人聲鼎沸。

隻見那處燈火通明,隱隱有琴聲和曲聲傳來,紅牆朱瓦,金碧輝煌,花園遍種奇花異草,一池清水環繞,碧綠澄澈。早春,秀麗挺拔的樹上已開了朵朵鮮花,風吹花動,層層疊疊,鋪落數層,白的粉的紫的,煞是好看。

異香湧動,檀木為柱,珍珠做簾,水晶為燈,碩大的夜明珠和燈火交相輝映,繡著鳳尾竹的鮫綃羅帳在晚風中飛舞,如一個個飄飄欲飛上九重天的美人。

“青鸞姑姑,這是誰呀?”聽見一個雌雄莫辯的嗓音,不知道是誰,梁以雅趕緊低下頭。

青鸞笑道:“回蘇司監,此乃梁家的二姑娘。”

此人吃了一驚:“這位便是……”他果然知道!梁以雅的心一沉,難道宮裡的人都知道麼?那為何母親要騙她?

梁寶倒是不懼生,察覺到他沒有惡意,揮手同他打招呼,她正四下看得好奇,說了一句:“光頭的家真大!”此人噗嗤一聲:“光頭?見到麒王殿下,千萬彆如此當麵叫他。”

青鸞領著梁寶往前殿去,這時才扭頭囑咐梁以雅:“前麵便是宴飲的主殿了,若不想因為行差踏錯惹來禍事,便小心謹慎些,少言少做!”

“謝謝姑姑,雅兒知曉。”

葡萄酒,碧玉杯,金足樽,白玉盤,古琴優美的樂聲如泉水般流泄。帝後不喜豪奢,但為了兒子,自認奢侈一把也無妨,用最好的酒和最好的器具,上最好的美食,聽最雅的曲子,一進主殿,梁以雅隻悄悄抬頭看了一眼,便被眼前的金尊玉貴和華麗奢靡給晃花了眼

,殿中落座者眾,女子無不是玉齒朱唇、金釵綾羅,男子皆是簪纓金冠、絲帛玉鉤,有人掩袖而笑,亦有人倚柱托腮,這些人大約都是彼此認識的,他們在這宮中仿佛如自己家中一樣自然,整個場麵像一副最奢華的畫。

仙境也不過如此了。梁以雅在心中感慨,她隻看了一眼便低下頭,但連這地上也是奢華的,雕花的金磚雅致體麵,西域的羊毛毯子鋪在地上,踩在上麵輕飄飄如雲一般,舒服極了。

“光頭!”沉醉在夢中的梁以雅被自家妹妹這一聲不合時宜的驚呼嚇出半身冷汗,另外半邊身子則已經麻了。

此聲一出,滿座皆靜。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哈哈大笑:“這是誰家小姑娘,一語道破啊,殿下,這是你的客人?”

司馬萌半倚在憑幾上,懶洋洋丟了個棗,正好擊中笑話他那人的腦袋:“徐之山,你不說話的時候最讓人順眼。”

“你戴假發的時候最讓人順眼。”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乃是當朝宰相徐器的小兒子徐之山,少數幾個堅持和麒王殿下作對的刺兒頭。他說的戴假發,乃是行冠禮之時臨時所用的那個,這頭發不是一時半會能長出來的,冠禮要束發,這沒頭發實在說不過去,於是精挑細選了一頂假發應急。到了晚上,司馬萌嫌棄假發悶著難受,便將它扔了,反正頂著一個大光頭,他也是全場最亮的仔,還吸引來不少世家女子好奇的目光,嘻嘻。

“小胖妞,過來。”司馬萌叩了叩案幾,不等青鸞引路,梁寶已自發自覺蹬蹬蹬跑了過去。她能這樣不顧眾人目光的跑過去,梁以雅可不行,她想扮作侍女,跟在梁寶身後伺候,但卻被青鸞攔住:“你在此站著便是。”

這種等級的筵席,她沒有坐下的資格,隻能站在末座以下,靠門的位置,最不起眼的角落。這可是司馬萌精心安排給她的,正好和他的位置形成一個大對角線,方便他看戲。

梁以雅僵硬著臉,低頭勉強笑道:“多謝姑姑。”站在這裡,她怎麼能有機會接近麒王殿下?

這就是梁寶的姐姐?長得一般般嘛,司馬萌想,還不及他一半好看,不知道這姑娘哪裡來的自信,覺得可以蠱惑他?不過,司馬萌

覺得她現在的臉色,非常好看,嘻嘻。

梁寶落座後沒一會兒,太子便陪著帝後來了,筵席開了好幾處,司馬萌強烈要求老頭們換個地方坐,他可以去敬酒,但千萬不要來煩他,於是皇帝順了他的意。這種筵席沒有什麼特彆嚴肅的地方,帝後第一個當然是來這裡,司馬琛居左,坐在司馬萌對麵,帝後上坐,司馬琛的右手邊則是司馬璟,目前在京裡的成年皇子,隻有他們三個。

帝後一至,殿中氣氛倏的一靜,人人都變得端莊穩重起來。此時此刻,梁以雅無比慶幸自己藏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不然還不知道會出現怎樣禦前失儀的醜態!她快意心想,以梁寶完全沒有經過訓練的癡傻,待會兒不知道要鬨怎樣的笑話,她隻管看戲便是!

梁寶認出了對麵坐的太子:“大……”哥哥兩個字被司馬萌捂在嘴裡,他在她耳邊低聲說:“今天我們要玩個過家家的遊戲,不許叫他大哥哥,要叫太子,而且我讓你叫就叫,不然犯規,要挨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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