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1 / 2)

司馬萌最近都住在了縣衙裡,儼然把自己當成了縣太爺。

一隻腿架在凳子上,另一隻腿盤著,毫無形象趴在案幾上,咬著筆杆,思考怎麼給他爹寫訴苦折子。平心而論,這次司馬萌在驚險中脫身,事後應對有條不紊,也不亂插手秦禎和崔浩的工作,能稱得上一句知人善任了。就此功績,回去以後,他爹是一定要褒獎他的。

司馬萌所考慮的,正是怎麼把這個獎勵大禮包變得更大一點。

梁寶撿回來的石頭已經找當地工匠確認過,的確是岩鹽和煤精,這意味著睢陽附近有大型煤礦,同時伴生岩鹽,或許還有其他伴生礦。帶回來的俘虜企圖用各種方式自儘,有人遂願後,崔浩多留了心眼,剩下的幾個嚴加看管,審訊出來一些很有用的信息。這些人基本都是官府追捕的亡命徒,有人找到他們並將他們聚合在一起,承諾隻要按照規矩來,保他們家財萬貫,十年之後換一個身份,能風光過活。

這群人基本當時都已經走投無路,打算投案自首,有人拋下橄欖枝,哪怕是帶鐵鉤子的餌,也毫不猶豫咬上去。對他們來說,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當然要選看起來更有希望的那條路子。

據供述,他們所開采的是岩鹽結晶體,把他們聚合在一起的人帶來工匠教他們如何開采、提純,這些人一開始既要做礦工又要警戒、運輸,還有人二十四小時看守,日子很難過。因為害怕被發現,開采規模並不大,直到呂縣令到任後,他們用假裝山匪的辦法占據地盤,又劫來外地人做礦工,才擴大規模。既然是伴生礦,他們當然早就發現了其中有煤,但是煤的開采比岩鹽更難,他們也隻是挖去表麵煤層,偶爾做一做煤的生意,重心還是放在提純鹽上。

如此一來就可以解釋那些鏢局運輸的箱子裡麵是什麼東西的。那都是提純過的食鹽,鹽乃巨利,無論是內銷還是外貿,都能換取大筆金銀和想要的器物。呂縣令到任,除了幫助擴大鹽礦規模意外,還有準備劫掠商隊、抓捕俘虜、訓練礦工,要將煤礦也開采出來的想法。但吃相太難看,行事欠考慮,一個山匪肆虐的辦法

用上兩年,傻子也能看出問題,呂縣令是傻子嗎?他當然不是,他隻是很清楚這條船上的螞蚱很多,所以有恃無恐,吃得滿嘴流油,愜意地躺在金山銀山上,忘記了考慮暗礁的威脅。結果被皇帝的暗哨盯上,又被吳雪履這個多管閒事的路人,一封匿名信告上帝都。

被抓捕的這些刺殺者,包括那幾個被買通的山民,都是礦上的老人,他們在此經營已有五年之久。鹽礦走上正軌後,他們也得了好處,在睢陽附近購置房產、買地、娶妻生子,搖身一變成了鄉紳,司馬萌要查他們,那就是斷他們的活路,當然要與他拚命。落在他手裡,一旦泄露機密,自家妻兒就可能被幕後人殺死,所以大多數人寧願自儘,也不肯吐露一個字。

毫無疑問,那幾個身法詭秘的刺客就是來源於幕後主使,但對方非常狡猾且謹慎,從來沒有親自露麵,隻讓管事代理主持。根據審問出來的管事畫像,除了睢陽當地的兩個豪紳家族之外,還有錢塘等地的世家卷入。

冰山一角下的龐大令人心驚,這是一條極其完整的黑產業鏈,其所涉及的不止是幾個鏢局,幾個衙門的內奸,或者幾個鄉紳,而是一個緊緊依附在一起的利益集團。

為此他們能毫不猶豫殺死一個縣太爺,也能毫不留情處理掉一個王爺。

官、商、民,甚至當地府兵也有可能參與,能將這些不同階層,卻同樣利益熏心、喪心病狂的走.私者牢牢整合在一起,掩藏五年甚至更長時間而不被人知,幕後黑手得有多大的震懾力?

得知府兵也可能不靠譜之後,司馬萌已經把縣衙全部換成自己人,秦禎派人快馬加鞭回京求援調兵,此時人手不足,擔心對方兵行險著,來個暴動,司馬萌已對外散布出“麒王被嚇得病倒在睢陽,哭著喊著要回京”的消息。

但他相信,以幕後黑手的作風,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所以對方的下一招,到底是什麼呢,司馬萌很期待。

他隱隱有直覺,能將走.私做到這個份上,對方的層次不會低,說不定,是自己早就認識的人呢?

麒王殿下此次在對方手裡吃了這麼大的虧,光榮掛彩,不把黑心產業吞到自己的肚子裡以彌補

損失,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寶寶,你說我想討封,用什麼口吻最合適?”司馬萌不查也知道這產業肯定驚人,他沒信心父皇願意把這座金山全部交到他手裡,而且他也沒有打算全要,想和討厭的大哥分一分來著。

這種敏.感的事情不像小孩子要糖吃,不適合明著要求,司馬萌苦惱的是怎樣在不暴露內心想法的前提下,引導父皇按照自己想要的那樣下旨?麒王殿下咬著筆杆子問坐在小凳子上的麒王妃。

梁寶此刻正在專心致誌用燒酒、棉花、金瘡藥等一係列藥品工具,在麒王殿下尊貴的小腿上玩、過、家、家。

司馬萌支在凳子上的腿,褲腿卷得很高,露出捂得白白嫩嫩的小腿,腳踝很細,一看就很能跳躍和跑步,腿部線條流暢有力,隻是一小塊剜去肉的凹痕破壞了腿部的美感。打架那天,麒王殿下除了胳膊上有傷,其他地方也有掛彩,隻是大家都狼狽,他披風一罩,沒人發現他的衣服破破爛爛。司馬萌最要臉了,沒好意思在眾人麵前宣揚,畢竟人家那血肉模糊的樣子,看著比他的皮肉傷可怕得多。比起說自己受傷,他寧願驕傲宣稱自個以一當十、毫發無損。

等到了縣衙,把行館裡自帶的那個禦醫召來,一脫衣服,禦醫發現麒王手、腰、胸、背、腿多處帶傷,有刀、箭,還有棍子打的大片淤青,紅紅青青紫紫黑黑的,在麒王殿下養尊處優的一身細皮嫩肉襯托下,格外驚悚。

媽呀皇帝陛下都不敢這樣打麒王的!禦醫嚇得當時就跪下來了,眼裡含淚,思考著自己沒把麒王照顧好是不是最好告老還鄉,省得回京之後被陛下用硯台砸,禦醫一臉生無可戀,麵如死灰,連處理傷口的手都在抖。

這就搞得司馬萌很煩他。雖然自己很希望用受傷博取父皇同情,但是萬一玩脫了,讓父皇直接把他召回去保護起來可咋辦?所以他都是輕描淡寫告訴父皇自己隻是割破了點皮,很清楚就這點小傷,估計他父皇都會氣得半死。

所以,這個禦醫是要鬨哪樣,整得他好像馬上要歸西一樣?

“本王的傷情,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麒王殿下磨牙,陰森森威脅禦醫。還彆說,經過

一場血戰,平日嬌貴的皇子,真被磨礪出幾分血氣,威脅彆人的時候,那雙往日瀲灩的桃花眼中儘是刀鋒,禦醫本來就害怕,和麒王殿下一對視,腿肚子抖得更厲害了。

除了禦醫以外,麒王府的其他人也都是如臨大敵,雖然是小傷,但也有人因此高熱不退最後死亡的!大家都把麒王當垂危患者一樣供著,春去秋來絮絮叨叨,連司馬萌喝口水都不讓他喝涼的,非常大驚小怪。

眾人的反應中,隻有梁寶覺得新鮮,萌萌的傷雖然多,但和她以前打架、還有被打時的傷很像,也不是很嚇人呀,她用嘟嘟的藥,好得很快的!她望著司馬萌的傷,有點躍躍欲試,以前都是阿楚給她處理傷勢,她從來沒有幫彆人治療過,這次野外用嘟嘟的藥救了人命,給了她莫大的信心,她也想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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