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1 / 2)

這是梁寶參加的第二場婚禮了。因為吳雪履還當著麒王府的差,即便嫁人也日日要來點卯乾活,她總能見得到,故而沒有見嘟嘟嫁人時那樣難過,反而十分期待熱鬨一番。

說是“抽空”參加,但並不能真的就是“出席”一下。按理來說吳雪履要從吳家老宅出嫁,從睢陽過去要半天時間,她提前一日回了鄉,梁寶也想跟過去,被司馬萌好不容易哄住,派了一隊親衛護送她回鄉,騎著同色的高頭大馬,一水兒的年輕衛兵軟甲佩劍、身材挺拔,拉出來相當有排麵。

麒王顯然是早早就料到秦家的聲勢不小,這才特意把親兵撥給吳雪履撐場麵。次日,秦家接親,秦家人所帶的兩隊人馬整整齊齊,前後間距都差不多,嚴陣以待的模樣,簡直要去打仗。要不是新郎官一身喜慶紅色,又有敲鑼打鼓、放炮撒錢的儀仗隊,看熱鬨的鄉民們幾乎想扭頭拔腿就跑。

見了這一幕,陳淄憂愁地長歎一聲,捂了捂胸口,擔心自己完不成麒王給的任務。他本來在山裡蹲著挖礦,卻因為這場婚禮受了“無妄之災”,以司馬萌的身份地位,不便出現在接親場合,他不能如為難徐之山那樣,痛痛快快把秦禎“折磨”一場,隻好遠程遙控。

接親這回事,人越多越好玩。吳家孤女寡母,和吳家親戚久不走動,隻有吳雪履祖母那邊有些親人可來助陣,還有便是吳雪履丁憂期間在鄉教導的孩童家人,也樂意來幫忙,即便如此,人數和秦家相比,仍是不夠看。尤其是秦家將門出身,自帶氣勢,小地方的人,說不定被他們一嚇,就把門打開了。

司馬萌在自己的封地左挑右選,發現想要找一個敢和秦家硬剛的帶頭人,委實難尋,最後想起過年都沒回家的陳淄,這位公子哥雖然個性古怪,人也不起眼,但是陳家的家世是過硬的,他和秦禎也打小相熟,不必擔心他害怕得罪秦家。

就這樣,陳淄莫名背負了堵門的重任,帶領一乾拿著木杖、竹杖的村裡人,指揮著青壯快用花車攔住秦家來路,又安排彪悍村婦候在門後,隨時準備待新郎官走入,就當頭一棒,打得他頭暈眼花。

按習

俗,女方家眷親朋哪怕打得再凶,新郎一方也不許還手,儐相還不能幫忙,能有一個儘情“毆打”當朝將軍的機會,村裡的年輕人都十分興奮。就算秦禎沒有看他們一眼,和他們說一個字,那他們也可以對外吹噓,自己和秦家最年輕的那位將領交過手,且不落下風。

就因這一條,當迎親隊伍出現在路口,看熱鬨的人們開始騷動時,陳淄發現自己帶的這幫人明顯興奮起來。

你們行不行啊。陳淄充滿憂愁地再次捂了捂胸口,胸前除了藏著一封信,其餘什麼也沒有。信是蕭灌寫給他的最近一封信,他還沒有來得及回,也沒有辦法回,因為她寄出這封信後,已經率領艦隊前往琉球附近的小島駐地,待季風一起,風向變化,便會順風而下,“解救”琉球人民。

雖然她說這場仗籌備已久,有充分把握,可是戰場刀劍無眼,海洋更是變幻莫測,海戰的凶險倍於陸戰,他十分擔憂她的安全。

此刻把這封信放在胸前,仿佛能給他一些勇氣,她連凶厄的海戰也不懼,他就堵一回秦禎而已,怕什麼?她不喜歡秦禎這小子,自己多難為難為他,她會開心吧?

這就是陳淄答應司馬萌的真正原因。

“花車隊,堵住路口!”陳淄一聲令下,這輛由他精心設計,安裝上拒木,仿佛攻城器械一樣的,獨一無二的“花車”,被眾人運到路口,卸下輪子,專門量過後定製的尺寸,把通往老宅的唯一一條青磚石路堵得嚴嚴實實。

看你怎麼過!隔著花車,和騎馬的新郎官遙遙相望,在對方幽深不見底的目光下,陳淄驚懼了一秒,飛快摸摸胸口,立刻理直氣壯回瞪過去。

“那是陳淄?哈哈,是的,我認出來了,這麼醜的花車,也隻有他設計得出來!”儐相團之一的秦三公子,自告奮勇要解決第一個攔路虎,擼著袖子跳下馬,因為是成親,他今日沒有帶兵器,左顧右盼一番,選中隔壁人家門前一塊磨刀石,徑直將有半歲小孩體積的磨刀石單手舉起,向花車砸去。

“砰”的一聲,木製的車被秦三砸出一個窟窿。

眾人驚呼:“這是秦家什麼人,好大的力氣!”陳淄下意識抖了一下,和秦三不懷好

意的眼神對視一秒,覺得對方最想的是把用石頭把他的腦袋砸扁。

嚶嚶嚶果然堵門的任務對他來說太難了一點,如果蕭灌在,秦三一定不敢如此。

陳淄抱頭,強行忍住蹲下的**,繼續指揮村中青壯:“都上去上去,對方就一個人,拿麻袋把他的石頭兜住搶過來!”

“還有拿盆的,快去裝水潑他!”

“放炮的人去哪了,上去,放兩炮鎮鎮他們!”

陳淄稱得上瞎指揮,把凡是他覺得有用的都拿上陣,秦三比他還混,招呼一幫秦家子弟:“彆愣著,都上啊!”便又是石頭又是拳頭,拳打腳踢,賣的是死力氣,用的是笨辦法,硬是把好好一輛花車弄得徹底散架,成了橫亙在路上的一堆碎木塊。秦三叉腰:“打掃乾淨,我們接嫂子去!”

他的衣裳被潑濕了,臉上染了鞭炮炸過來的黃土,頭發上是紅色的碎屑,同樣幫忙的十來個秦家子弟人人都是這副狼狽模樣,但還一臉得意,扭頭看著騎馬的新郎官,明顯想邀功。陳淄帶著的村人則是氣喘籲籲,各個大汗淋漓,拍著同鄉的肩:“兄弟,我不行了,下一輪,你上!”

大門緊鎖,陳淄被眾人推出,磕磕絆絆念著句子,向新郎要催妝詩。秦家人向來不講文采,但秦禎媳婦卻是個探花,秦禎鬼精鬼精,早就從她手裡哄來一疊寫好的詩句,此刻拿出來一首接一首地念,念得陳淄目瞪口呆,心道:“吳雪履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虧我準備那麼多難為對方的句子,如今都白瞎了!我回頭要稟告殿下,我、我要告她裡通外人,哼!”

這一輪沒攔住,秦三又是個虎的,直接帶著人撞門,要不是裡麵匆忙開鎖,吳家老宅的大門一準會落到和那輛花車一樣的命運。接下來那些蓄謀已久,躥出來打新郎官的人,更是沒有討到好,雖然這大紅衣裳的新郎官好認,可是身形滑不留手,看著就在眼前,一晃,又到旁邊去了,而且背後如同長眼睛一樣,怎麼都打不到。秦家的儐相團也可惡,口裡說著不幫忙,但一個個都故意攔住女方親朋的去路,好叫秦禎一路暢通無阻往堂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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