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他對那位謝康德少尹還挺好奇的,算是印象深刻。
特彆是初出房門,深秋裡那一腿隨風舞動,飄逸不絕的腿毛,以及天井裡晾曬得像旌旗招展的大花褲衩……
“謝少尹人不壞,平時對我們這些下人們挺照拂的。偶爾在自己屋裡做了些好吃的,還會叫上大家一起品嘗……總之,我們大家都挺舍不得他離開的。”
“不過即便大家舍不得也沒法,謝少老爺的性子不適合做官當差,還不如離開這裡的好。”
看最後一口馬草吃完,門房老倌兒止了話,低下身幫肖白解馬,然後將馬韁繩交到他手上。
“大人好走!”
“老倌兒,你又沒當過官,怎麼知道你們那位謝少尹不適合做官?”
肖白接過韁繩,沒有著急翻身上馬,反而來了興趣,似笑非笑的看著老門子,問起。
“大人!有句古話不是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嘛,像我這種都府門前當差的,比較起來怎麼也有……九品吧?”
老門子咧嘴一笑,乾枯的臉上竟然出現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肖白會意,也覺得這說法新鮮。
他配合著笑了笑,等待老門子接下來關於做官當差的說法。
“迎來送往,少老爺不會。同僚聚會,共飲狎妓,少老爺也不會。溜須拍馬,揣摩上意,少老爺還是不會。大人你說,連這些全都不會,這官怎麼做得下去嘛?”
老門子歎了口氣,一副操碎心的樣子。
“哈哈!老倌兒,其實你說的這些我也一樣都不會。”
肖白大笑。
笑完,忽然又有些難受不爽,不爽這種錯把歪風當正常的風氣,便是搞得連府衙裡的下人們也以這般風氣評價一個官員的前程。
“那大人你可得努力了!大人,你莫怪老倌兒話多,實在是我在這府裡待得久,能做到其中一點的大人最差也過得順心順意,如魚得水。做到兩點的,大部分都高升了。三點全占的,嘿嘿……那就更不得咯!”
門房老倌兒這個府衙“九品官”語氣誠懇的向肖白傳授為官經驗,聽得肖白臉上直抽抽又不好發作。
世風如此,大家有樣學樣,不能隨大流的隻能逐漸下沉,直至消失不見。
就像現在京都府衙的那位喂得一手好雞鴨的謝少尹,恐怕以後去了西涼,路子也不會好走。
想到先前在會議室提了一句西涼事,那位謝少尹竟茫然無知,恐怕除了他自身性格使然,不喜溝通聯絡外,少不得還有周圍同僚上司對他主動封鎖了消息,就為了讓他栽進西北那個大坑裡。
“咳!老倌兒,你還是用你的為官之道去勸勸你家謝少尹吧……我實在,學不會!”
肖白擺擺手,翻身上馬。
今兒一上午在這京都府什麼正事沒辦成,竟看了這麼多狗屁倒灶的事,聽了這麼些狗屁倒灶的經驗道理,實在非他所願。
“大人,少老爺要是能聽得進去就好咯……他現在隻對那些雞鴨鵝狗感興趣,我們才不觸那黴頭,隻要大人自己開心就行!”老倌兒搖搖頭,對著肖白的馬屁股,攤攤手,無奈告訴。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肖白揚起馬鞭,在馬頭邊虛晃一下,又道了一句,這才急急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