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六年(1360年),八月一日。
元征東行省,西北道,皮島。
海麵風平浪靜,一艘艘裝載著輜重、吃水很深的海船,借著風力駛入海灣,碼頭上等候的朱文正迎上前來,將姚廣孝等人接進新造好的房舍內。
“主公,這就是你說的皮島根據地,這地方確實不錯,海灣多,可停泊大型海船,外麵還有暗礁護衛,不熟悉水情的人,不敢進入。”
姚廣孝跟著朱文正踏入島內,四處打量了一番後,由衷讚道。
朱文正在婆娑城時,就提及要將椵島(皮島)作為後方輜重儲存地點,姚廣孝當時對此還有微議,認為一個海島陸路交通不便,不合適存放輜重。
但現在,姚廣孝認同了。
朱文正看來早就知道,開京不會久留,而皮島這地方,沒有強大的舟師,根本攻不進來。
“軍師可知,我叔父占領應天府後,奉行的就是高築城,廣積糧,緩稱王策略,我們在高麗風頭出得也差不多了,該讓關平章、沙平章在前麵頂一頂了。”
朱文正哈哈一笑,在姚廣孝麵前,也不再掩飾內心真實的想法。
關鐸要拿開京,給他就是。
得了好處,頂缸的事情,自然也由關鐸來做。
豎日,朱文正在皮島的議事廳,召集麾下將校,商議攻打江華島之事。
朱文正的手下文武,除了張子明出使中原、鄭夢周出使江華島不在,其餘人等一應到齊。
常遇春之前領了將令,操訓水軍,準備攻島事宜,軍議一開始,就是由他來介紹當前的籌備情況。
江華島易守難攻。
鹽峽雖窄,但風高浪急,外海登島,又因補給不便,水情複雜,很難實施,再加上高麗王室有六千宮帳軍保護,要想出奇不意,突襲登島,難度甚大。
常遇春、鄧玉龍在皮島操練水軍數日,幾經演練登島作戰事宜,均不能有理想結果。
朱文正聽著常、鄧兩將的分析,不由皺起了眉頭。
“主公,我軍固然登島艱難,但高麗軍也是強弩之末。更何況,島上的高麗宮帳軍,戰力不強,將領也無鬥誌,我們還是有機會打勝的。”
鄧玉龍見朱文正眉頭不展,生怕取消攻打江華島的提議,連忙力陳己見。
常遇春一拍他的肩膀:“小鄧子,說的話有理。”
“軍師,你的意見呢?”朱文正詢問姚廣孝。
“主公,諸位,打江華島,用兵不在正,而在奇,沒有奇兵出現,我軍要想擊破高麗宮帳軍,可能性甚微?”
“軍師,敢問,奇兵從何而出?”
常遇春是個急性子,連忙問道。
“常千戶,我若知曉,早就和主公說了,何需等到今日。”
姚廣孝苦笑。
他雖然多謀,但更多的是政治層麵的獻計,軍事層麵上,姚廣孝並不擅長。
朱文正圍著海圖來回踱步,思索對策,姚廣孝雖然沒能獻出奇計,但有一點,他說的沒錯,就是用奇兵來攻打江華島。
眾人也是一時無計,個個神情凝重,時值八月,正是仲夏,雨水順著縫隙滴滴答答,落在房舍屋簷的地麵上,讓人倍感煩噪。
常遇春蹲得氣悶,猛然站起,撞到站在他身後,探著脖子瞧輿圖的辛旽。
辛旽光頭撞在常遇春的鐵槍上,哎喲一聲,疼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朱文正心中一動,瞟了辛旽一眼。
他之前見到辛旽時,就朦朦朧朧的心念一動,這會兒商議攻打江華島,再見辛旽光頭模樣,朱文正終於有一個新想法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