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這條修仙之路,無涯心中明白,自己所求並非成為天地之間的主宰,執掌所有仙凡生死;自己所求,也並非仙人之長生不老,逍遙獨立於世間,得一身之自在;自己所求,無非是一個答案罷了,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他無數次大喊,沒有回答,他便隻能往前走了,自己去尋求這個答案。
無涯無數次的想這個問題,但世間之人事就像有神明在操控一般,沒有答案,卻有無數的行為。那一個又一個的行為告訴無涯——這一切——都不值得。
多年之後,無涯還會想起這個問題,答案也許會變,也許不會變,但是對於無涯來說,他都不會放棄,因為他知道,距離真正的答案,還有十分遙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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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無涯和龔文揚確定的方案,為了保證十年內聚氣丹的丹方不外流,一方麵,龔文揚向各方勢力要求的藥草達幾十上百種,以達到混淆視聽的目的;另一方麵,核心主藥“三枝九葉草”仍然由無涯私下尋找。當然,無涯每次都必須打著外出曆練的幌子,還要隨時關注是否有人跟蹤。
這一天,無涯再次離開流泉穀,一路向南,搜尋三枝九葉草。
經過這一年在流泉穀的安心修煉,加之明蘭的悉心指導,無涯的修為更加厚實。
無涯在山野間走著,放出神識,仔細搜尋。無涯現在的神識範圍已經能夠達到八百餘米,所以一路上的速度並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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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皇,出來陪我聊聊天吧。”無涯一路走來,似乎是感到有些無聊,於是拿出小香爐,朝著小香爐說道。
“哈哈,小白臉,怎麼了,是外麵太枯燥,想進來玩一會嗎?”香爐之中傳出了爐皇稚嫩而又不正經的不協調聲音。
“爐皇,你還記得你沉睡之前的修仙界是什麼樣子嗎?”無涯漫不經心地問道。
“小白臉,大爺我正在欣賞美妙的舞蹈呢,彆逼我在最高興的時候罵你。”爐皇咬牙切齒地說道。這麼久了,也不知道是真不記得還是不想說,每當無涯說到這個話題,爐皇都是立即變臉。當然,爐皇自稱是隻要一想到從前的事情,便頭痛不已。
對於舞蹈的事情,隨著無涯和爐皇越來越熟悉,知道了爐皇可以隨意改變爐中環境,並且任意製造幻境,和真實世界沒有任何區彆,而爐皇最喜歡的就是看仙女舞蹈,被無涯發現了一兩次之後,爐皇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
“好吧,那你現在能感受到外麵的世界嗎?”無涯繼續問。
“除了和你有些聯係之外,我對外麵沒有任何感應。”爐皇回答。
“對了,忘了告訴你了,在小香爐之中出現肉體返祖的現象後,這一年中,無論是在爐中還是在外麵,我的修煉並沒有出現什麼不同的地方,難道真的就這樣了?看不出來什麼好處,也看不出來什麼壞處。”無涯想起什麼就說什麼。
“嗯,這個倒不會。”爐皇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聽不見爐皇繼續往下說,無涯隻能問道:“不會什麼?”
“不會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修仙的本質你知道是什麼嗎?”爐皇故弄玄虛,又停了下來,似乎在等無涯的回答。
“是什麼?”無涯隻能配合。
“人之生,自父母交會而二氣相合,即精血為胎胞,於太初之後而有太質。陰承陽生,氣隨胎化,三百日形圓。靈光入體,與母分離。自太素之後已有升降,而長黃芽。五千日氣足,其數自滿八十一丈。方當十五,乃曰童男。是時陰中陽半,可比東日之光。過此以往,走失元陽,耗散真氣,氣弱則病、老、死、絕矣。平生愚昧,自損靈光,一世凶頑,時除壽數。所以來生而身有等殊,壽有長短。既生複滅,既滅複生。轉轉不悟而世世墮落,則失身於異類,透靈於彆殼。至真之根性不複於人,傍道輪回,永無解脫。或遇真仙至人,與消其罪,除皮脫殼,再得人身。方在癡病愚昧之中,積行百劫,升在福地,猶不免饑寒殘患。遍邐升遷,漸得完全形貌,尚居奴婢卑賤之中。苟或複作前孽,如立板走丸,再入傍道輪回。”爐皇又像一個老學究一樣了。
無涯心中一陣無語,隻能繼續問道:“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我這是告訴你肉體的重要性,或者說人身之重要性。有此身則萬事可圖,無此身則萬事皆畢。既然如此,修仙者之肉體怎能不重要。修仙者之肉體如此重要,肉體所發生之一絲一毫變化又怎麼會不產生任何影響。”爐皇似乎真的在教訓一個冥頑不靈的學生一般,大聲吼道。
“我明白了。”無涯知道爐皇說得對,那麼被罵也就隻能忍著了。
“再告訴你一句,所謂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所謂至人者,淳德全道,和於陰陽,調於四時,去世離俗,積精全身,遊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達之外,此蓋益其壽命而強者也,亦歸於真人。”爐皇似乎意猶未儘,繼續說道。
“這個我知道!”無涯突然笑著說道:“以前在凡間之時,從一個說書先生那裡聽到過。”
“孺子可教也!”無涯本來想顯擺一下,不曾想爐皇反而趁此機會又拿出了教書先生的模樣。
“那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這次爐皇並沒有等無涯回答,就直接繼續說道:“要想在修仙之路上走到最後,獲得長生,肉體的修煉無比重要,必須達到肌肉若一的狀態。”
“那麼何為肌肉若一呢?”無涯這次是真的疑惑。
“身體如同九重天,內外如一,玲瓏剔透,無有雜氣攙入其中,心一思念,純是天理,身一動作,皆是天道。故能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此真人所以與太虛同體,與天地並立也。”爐皇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知道了,你就是要我好好修煉肉體。”無涯還是沒有聽明白,隻能這麼說道。
“唉,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爐皇說道。
“你!”無涯無奈,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很明顯,爐皇就是故意想罵他,而他又無可奈何。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雖然無涯挨罵的多,但是也確實從爐皇那裡了解到很多修煉的東西,而這些,是他在功法典籍上尋找不到的。
......
突然,無涯的神識掃到前方似乎有人。
為了不打草驚蛇,無涯並沒有立即停下來,而是作出在另一個方向似乎發現了什麼的樣子,稍微偏離原來的路線繼續往前走。
“大哥,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方向?”一個賊眉鼠眼、頭上隻有一撮頭發的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