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此時的張雄完全沒有了跟張輝聊天時候的和顏悅色,反而一張臉拉的老長。
冷哼道:“哼,你還知道回來?不繼續在林子裡泡著了?”
麵對兄長這埋怨的話,張偉也不好意思辯解,隻能尷尬的笑了笑。
然而張輝這時候卻說道:“彆聽你兄長瞎說,剛才還拉著我念叨你這小子半天的好呢。
諾,剛才拉著我看了半天你送他的熊皮大氅,把他那個高興壞的哦……”
被張輝拆台的張雄頓時臉色漲紅,趕緊咳嗽了兩聲提醒道:“咳咳,三叔!”
怎麼說我也是當大哥的!在我訓弟弟的時候彆拆我台,給我留點麵子好吧!
然而張輝卻跟沒聽見似的,反而還指著張雄笑道:“瞧瞧,害羞了還……”
張偉一時間是想笑又不敢笑。沒想到麵容冷酷,一看就是不近人情模樣的三叔竟然如此反差。
不過經過三叔張輝這拿張雄開涮的幾句話,三人之間的氣氛也融洽了許多。接著張輝又拉著張偉開始聊起了天。
從家常小事慢慢開始考校起來了張偉的才學。
雖然這幾年張偉都忙著搞研究,但憑借著修仙者帶來的優勢還是沒有把功課落下,再加上時不時的引用一番自己上輩子的名言警句,倒是讓張輝都沒有挑出什麼毛病來。
倒是等到了天下大事的環節,張偉因為跟張輝對朝廷做出的某項政策的認知不同而爭論不休。
尤其是張偉的某些“大逆不道”的言論更是把張輝氣的吹胡子瞪眼的,讓張雄哄了半天才算消氣。
張輝喝了一口涼茶,壓下自己剛才跟侄子吵架升起的火氣。
心中也是奇怪,明明隻是在跟一個後輩討論政策,卻讓張輝有種夢回朝堂與他的那些老對頭們辯經的既視感,差點沒忍住要動手物理釋經。
但所幸最後眼神餘光看到了被張雄放在一邊衣架上的熊皮大氅,張輝迅速冷靜了下來,這才沒有釀成慘劇。
張輝呼出一口氣說道:“子傑啊,雖說你的這些見解還不成熟,但也有一些可取之處。這樣的話我也不用擔心我張家後繼無人了。”
接著張輝話風一轉問道:“想必你也從平兒那裡知道了,我和你兄長今天把你叫過來所為何事吧?”
張偉道:“路上平兒跟我說了,說三叔你打算安排我為貢生前往雲都國子監學習。”
張輝點了點頭,道:“沒錯,國子監乃是國家重器,裡麵的諸位學子更是人中龍鳳。
隻要不出意外,未來至少能主管一方政務。以子傑你的才學,如果能進入國子監,未來留在雲都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哪怕我是吏部左侍郎,也不能不顧規矩,強行將你選為貢生的話會落人口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偉說道:“明白。那就讓人無話可說。”
張輝歎道:“嗯,其實如果早三年安排的話,倒還不必如此麻煩。
以你當初跨郡馳援落霞那件事帶來的名聲,當時把你安排為貢生,哪怕是禮部的那些腐儒也挑不出什麼來。
可惜已經過去三年了,這三年來鹿陽郡也出了不少年輕俊傑,而且子傑你的名聲……”
說到這裡,張輝抬眼看向張偉。張偉立即會意,笑道:“放心好了三叔,我已經走出來了。”
“那就好。”
張輝點了點頭,接著從衣袖裡拿出來了一件信封遞給了張偉,說道:“這是我在巡查鹿陽八郡時,在黑水鎮收到的。
據說當地有巫祝蠱惑鄉民,舉辦淫祀來大肆斂財,然而當地縣尉帶人前去處理卻無功而返。
如果你能把這件事解決,再讓雄兒運作一番,那我到時候把你的名字報上今年的貢生名單的事就順利許多了。”
張偉把信封拆開,仔細瀏覽了一番上麵的信息後將其合好,接著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明白,三叔,你就瞧好吧!”
一天後的清晨,黑水鎮的官道上來了一位騎著高頭大馬,身穿一身藍衣的俊朗青年。
青年腰間挎著一把長劍,從他風塵仆仆的樣子來看,這又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少俠。
黑水鎮的鎮民和官兵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並沒有對其多加盤問,隻是檢查一番收了一枚銅錢作為入城稅後就放他入城了。
來到鎮內最大的酒樓,將馬交給店小二照顧,青年自己則找了個偏僻地方要了兩個小菜自飲自酌了起來。
然而實際上,一股常人無法察覺到領域悄無聲息中將整座酒樓包裹。酒樓內的一切動靜都逃不開青年的耳朵。
比如現在,樓上雅間裡,三個黑水鎮最大的家族族長正在房間裡,對著一桌子山珍水鮮無從下口。
每個人都麵帶愁苦之色。
這時候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也就是本地三大家族之一的許家族長許鶴率先開口問道:“兩位,說說吧,你們的打算?”
譚家族長譚魁苦著一張臉說道:“我也不是不願意掏錢,可這蔡仙姑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吧?讓咱們拿三對童男童女獻祭也就罷了,還讓咱們掏那麼多錢?”
鄭家族長鄭強也附和道:“對啊,三百兩紋銀啊,還是每家都出三百兩,再加上那些泥腿子們的,這一次蔡仙姑就拿了至少兩千兩了吧?這也太多了!上一次明明隻要一百兩的!”
譚魁惱怒的拍了拍桌子,說道:“是啊,太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娘們兒她還真要!
以前遇到啥山君攔路的,都是咱們掏錢之後引著那些泥腿子掏錢。到時候咱們的錢如數奉還,泥腿子們的錢咱們和打虎的獵戶們九一分賬,再給縣太爺一份孝敬也就算完了。
可現在呢!那蔡仙姑要了那泥腿子的錢還不管夠,竟然還想要咱們的錢!兩千兩紋銀啊,都夠去雲都給咱們仨捐三個鄉官了!”
譚魁恨恨的說道,看得出來,從他的表情來看他是真的很心疼這筆錢。
許鶴一拍手道:“埋怨有什麼用,難道你還真不敢給?彆忘了,人家蔡仙姑可真的是仙人啊!那一天龍王爺顯靈,你們又不是沒看見!”
“這……”
譚魁和鄭強不由的對視一眼,譚魁問道:“真給?“
鄭強咬了咬牙,點頭道:“給!”
譚魁心疼道:“可那些錢……”
這時候許鶴眼珠子轉了轉,暗戳戳的說道:“出去收善款的是咱們的人吧?那我黑水鎮百姓為了明年的風調雨順,慷慨解囊也是應該的。”
聽到許鶴這話,譚魁和鄭強就明白過來了。
沒辦法啊,這年月,地主家裡也沒餘糧啊。
那就隻能讓百姓們多掏些了,想必百姓們也會理解我等的難處的。
而且我們三大家族這些年來殫精竭慮的,這段日子更是為了龍王爺這事吃不好睡不好的,到時候再多拿點營養費不過分吧?
正所謂底線一破,格局大開。
想明白了的三大家族族長很快就在這件事上達成了默契。原本的鬱悶也一掃而空,激動的三人直接乾了兩杯美酒。
這時候許鶴似是想起來了什麼,於是問道:“對了,那六個小畜牲的人選都安排好了吧?”
譚魁大著舌頭說道:“安排……都安排好了,根據抽簽,都是平日裡那些刺頭的種!現在都關在龍王廟裡餓著呢!保證兩天後讓龍王爺吃的乾淨又衛生!”
“那就好,要是壞了龍王爺的肚子惹得他老人家不高興了,壞了明年的春耕就是我等的過錯了。”
“來來來,喝酒喝酒……”
聽著樓上那三隻蟲豸的聲音,樓下青年捏著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龍王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