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長老手結法印,用著僅剩的靈力催動陣法,血紅的陣法立刻以上清宗最高的山峰為中心,開始運轉。
薑珺手中的劍此刻碎成了渣,她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上,忽然身後血紅的光芒亮起,薑珺心臟仿佛驟停,她呆呆的回頭,隻見滅宗大陣已經開啟,血紅的陣法在地麵快速轉動,一個個渾身血汙的弟子退到陣法邊緣,一手執劍,另一手身前結印,他們神情嚴肅,口中不斷念著催動大陣的咒語。
薑珺渾身的血液此刻像是要倒流,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她艱難的爬起來。
陣法內的長老看著孤零零站在外頭的薑珺,一眾弟子腰間門派的令牌紛紛斷落,齊齊向著薑珺而去,成了盾牌,護著她免受陣法波及,畢竟是他們不信她再先,他們試一試將上清宗的未來壓在這個從來不被看好的少宗主身上。
薑珺兩手錘著盾牌,身後大批智商低下的妖獸依舊在往前撲著,毫無障礙的跑動,震的附近石柱紛紛塌裂,終於成群的妖獸衝進了上清宗的大門,大門斷裂,牌匾落下,瞬間被踩成碎末。
“轟”的一聲,妖獸的聲音,弟子的聲音,全部消失,世界在那一瞬間安靜。
薑珺跌坐在地,雙眸空洞木然,身前的盾牌碎了個乾淨,眼前隻餘一片血霧,以及塵埃,還有一大片漆黑仿佛看不到儘頭的空地。
原來,她什麼也做不到。
也原來,命運不可改。
一眾妖獸死了大半,剩下的妖獸離上清宗遠遠的,不敢靠近,警惕的看著前方焦土,以及滿地殘骸中,那個呆坐著的女子。
一道風吹來,薑珺身邊散落著宗門弟子的令牌全部隨風飄散。
剩餘的妖獸見那邊不再有類似的陣法,開始小心翼翼的再次踏入那片土地。
薑珺正垂眸看著地上的一塊殘缺的令牌,伸著手就要去拿,突然一口血吐了出來,渾身經脈開裂,她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眼前的世界因著眼球充血一片血紅。
她道心崩塌了。
一妖獸見狀連忙衝到她身後,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吞了這個白撿的點心。
修士的血肉對它們來說是上好的補品。
薑珺毫無知覺,眼見著要被吞了,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傘飛了過來,瞬息間劃破了妖獸的喉嚨。
妖獸的鮮血四濺,落在薑珺身上。
後頭的妖獸察覺到危險,連忙不動了,紛紛警惕的盯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
薑珺倒在地上,一片血色的世界裡,她睜著眼,淩亂的發絲搭在眼皮上,隔著幾縷發絲隻能看到一風塵撲撲的人向她走來,衣擺微動。
一老人收回傘,撐開,再遮在她頭頂:“少宗主,老奴找到你了。”
薑珺聽不見他說什麼,道心崩塌,她體內本就被掏空的靈力這回連開五感都做不到了。
老人見狀,趕忙彎下腰,從懷裡掏出證明身份的信物,遞到她麵前:“老奴是您母親留給你的人。”
薑珺渾渾噩噩著看著那玉佩上的花紋,是她娘秦似的。
薑珺心口猛的又疼了下。
她是在一年前她娘仙逝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裡來到個古怪的房間,看到本書,她才知道了這個世界是本書,女主是她的堂妹薑琦,男主是李越,他們兩個命中注定。
可明明她認清現實後,就放棄了,就努力改變上清宗的命運。
但她請人來檢查封印時,封印永遠都是完好無損的,她讓仙盟的人來查結界,畢竟能阻隔上清宗的結界,不是一時半會能布置起來的,但仙盟的人什麼也沒查到,最後走了。
她沒辦法,隻好在最後一個月,一遍遍的寫信,讓他們再來一回。
可他們依舊不信她,依舊沒來……
薑珺視線逐漸模糊。
老人一手打傘,一手扛起薑珺到肩膀,他看了眼化為焦土的上清宗,輕歎了口氣,一步步往外走。
逆天改命,談何容易。
世上最絕望的莫過於總有人覺得自己努力下,拚命下就能改命。
“少宗主。”老人心疼著,以前天賦多好的一孩子,“道心沒了,重新找就好了。”
“宗門被滅,也可再建的。”
“男人被翹走了,咱們可以等宗門擴大後,招上百個好看的弟子回來給你養眼,好嗎?”他哄著她。
一道劍氣突然從天而降,一劍刺穿企圖偷襲他們的妖獸。
老人愣了下,抬頭,隻見空中大批修士禦劍而來。
仙盟?
他震驚的看著一批又一批的修士落下,東方雲劍閣,西方禪寺,南方不死城,甚至連長明仙宗都到了,還有大大小小的仙門。
他們接二連三的衝入前方廝殺,不久各種陣法,符咒拋出,或是雷霆萬鈞。
妖獸哀嚎聲此起彼伏的響著。
老人看著浩浩蕩蕩的仙門修士,視線緩緩落在肩膀上一身狼狽的人。
他反應過來,趕忙叫她,肩膀顛了兩下:“少宗主?”
他這才發現薑珺已經昏了過去,他隻好撐著的傘往她那邊挪了點。
老人看了眼身後斬殺妖獸的修士,他們居然真的來了。
他繼續走著,對著昏迷的薑珺道:“少宗主,你也不算白費功夫的。”
“至少,你護住了北方的小仙門以及凡人。”
老人帶著薑珺離開了上清宗,陪她去找回道心,重建宗門。
此刻,上清宗上方一道黑影劃過,然後停住了,李越站在上方,看著底下焦土,大腦空白了一瞬,隨即立刻下去,一塊廝殺著妖獸以及找著那抹鵝黃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