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鐺!”
“鐺!”
一陣陣充滿節奏的敲擊聲中,兩塊鐵漸漸成形,一把嶄新的錘子帶著新鮮出爐的火氣出現在方白手中。
拎著全新鋼錘,方白將原本已經有些變形的鐵錘丟在一旁。
加上已經替換完成的嶄新鐵氈、鐵鉗,方白的鍛造工具全部成功更新換代。
“鐵換鋼,也算鳥槍換炮了。”
方白看著拎著鋼錘微微有些興奮,看著旁邊的鐵甲片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當即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倒是可以試試。”
方白思索片刻後出聲說著。
說完立馬就夾起一塊鐵甲片放在火爐上煆燒,待其變得通紅後夾出進行鍛打。
柔軟的鐵在鋼錘下肆意變化著形狀,在鍛打下雜質開始祛除,碳含量也一點一點降低,伴隨著兩次折疊鍛打,黝黑的鐵漸漸綻放出一抹銀輝。
以往這個時候就要停下鍛打,轉而開孔打洞了,可這一次方白沒有停止,完成第二次折疊鍛打後將其再次折疊,他想要折疊第三次!
然而,一錘落下.....
乓!
一聲明顯有異的沉悶炸響,方白手中鐵錘高高揚起,卻遲遲沒有落下。
“鐵每一次折疊都是一輪鍛打,每一次折疊鍛打對於鐵來說都接近一次脫胎換骨。
一塊柔軟的鐵往往隻需要兩次折疊就能蛻變為高強度、高韌性的鋼材。
因為每一輪鍛打往往都在五十次鍛打以上、一百次鍛打以下,所以也就有百煉成鋼的說法,這也是為什麼常見鐵匠往往都是兩次折疊鍛打的原因。
你仔細想想,你出去看到的鐵匠是不是都是兩次折疊鍛打?
“而在我們鍛造行業內部,這也稱之為兩煉。”
方白回憶起十一年前鑄劍時父親的講述。
“兩煉是最為基礎,最簡單的,沒有什麼難度、沒有什麼技術,哪怕胡亂打造,隻要多摸索一段時間,“百煉成鋼”問題不大。
而真正的難度從第三煉開始,到了這一煉,哪怕一錘錯了也會是致命的,而也隻有到了三煉,才可以被稱之為鍛造師,否則也就是一個打鐵的......你看,你這塊鐵廢了。”
一如當初父親說的鑄劍鐵條一般,當聽見這一錘似曾相逢的聲音時方白便回憶起這句話,便就明白一點。
這甲片.....廢了。
“為什麼廢了呢,古代話說起來可能玄之又玄,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我就不說給你聽了。
但用現代的術語來說,至少根據我這些年對於現代化設備利用總結後的經驗來說就是,你這一錘把應力錘的紊亂了。
我不排除有人可以把絮亂的應力重新捋順,但我知道,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所以這鐵廢了。
雖然不會重新變成鐵,但也不可能繼續進步,而繼續鍛打下去,甚至還會倒退,變得更脆,會誕生弱點,觸之即碎。
其中原理你可以參考魯伯特之淚。
如果說兩煉僅僅是將鐵原有的材質強度發揮出來,形成鋼,那麼三煉就是在同樣的材質基礎上再次提高材料的強度,利用技術硬生生突破材料原本的極限。
而如何突破這個極限還得回歸於初期兩煉中每一煉的每一次鍛造,每一錘都很關鍵,每一錘都是為第三煉奠定基礎。
我們方家鍛法的七十二錘雖然不是最強,但在古今鍛造行業傳承中也算翹楚了。
至於古代沒有現代的應力檢測設備、手段,那是如何鍛造的呢?
聲音!鍛造的聲音!”
方白夾起眼前的甲片,微微搖頭,將其拋入廢鐵堆中。
“爸說的果然沒錯,基礎功不紮實就彆想三煉了,有傳承都打不出來,知道和會完全是兩碼事。”
“還是不好高騖遠,先打好基礎吧,鍛造師行業學徒十年,十年鍛打方可得到真傳。
我姑且學徒期間一天能一千錘,一年就是三十六萬五千錘,十年就是三百六十五萬錘。
既然如此,我就掄上這三百六十五萬錘!”
方白忽然發現原本自己無感的鍛造似乎從此刻開始變得有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