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古道亭!
兩三輛華麗的馬車停在古道亭邊,五六位披堅執銳的甲士守在亭外。
太陽溫吞的掛在半空,秋風倒頗顯清涼。
郊外遠遠可見黃色的稻田,其間有老農彎腰割稻。
亭台裡,蕭惜柔的父親蕭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對麵前的一少一老表現出敬畏的態度。
作為江南一大富商,能讓蕭山這般恭敬的人世間沒有幾個,恰恰麵前的兩人值得他如此放低態度。
當今大乾皇帝,以及工部尚書袁慎!
楚鳳歌一身常服,麵帶和煦的微笑,看起來倒不像掌握生殺大權的崇靖帝,反像一位溫文爾雅的儒生。
袁慎穿著簡樸的布衣,從外表看起來,也不像一位尚書。
“皇上所寫的計劃我已看過,安置江淮災民,讓其勞作換取糧食,的確是極佳的辦法!工部的人已經抵達江淮郡,一年之內,便能恢複江淮郡往日的繁榮。”袁慎說道。
楚鳳歌溫聲道:“嗯,袁愛卿做事,朕可以放心!”
當今皇帝與工部尚書說話,身為商人的蕭山自然隻能站在旁邊不敢插口,若非皇帝讓他免禮,他還要跪在地上。
一開始,蕭山對於這位皇帝雖有對於權勢的敬畏,但仍然有些許的偏見:認為這位皇帝一如傳聞中那樣,是個暴戾嗜殺的暴君。
但在旁邊聽了一會,聽到皇帝講起賑災之法,卻不由得刮目相看。
“朕今日找袁愛卿前來,事實上還有一件事。”楚鳳歌沉吟了一下,道:“袁愛卿可知何為國之利器?”
“國之利器?”這個問題不由得讓袁慎陷入了沉思,思考了一會後,他方才說道:“京畿的京營,戍衛皇宮的禁軍,都是國之利器。”
楚鳳歌道:“袁愛卿說的這些,是利器,卻不是最重要的利器。”
袁慎與蕭山都好奇地看著他,軍隊不是國之利器,那何物是國之利器?
楚鳳歌卻沒有直接說出結論,而是問道:“袁愛卿作為工部尚書,可知道大乾水稻的產量多少?”
袁慎沉吟了一下說道:“大乾南北方都有種植水稻,南方土地豐饒,一畝稻田可以收成三到四石,也就是三四百斤,北方水稻產量極少,一畝隻有兩百斤,若遇上澇災或旱災,有時甚至顆粒無收。百姓種植出來不足以自食,更難以繳納國稅。”
楚鳳歌道:“不錯!水稻的產量何其之少!民乃國之根本,倘若百姓不能吃得飽飯,那國家如何長存?”
說著,他望著亭外遠處的稻田,目光變得深邃起來:“朕這些日子夙興夜寐,便一直想著這個問題。”
袁慎勸道:“皇上心憂百姓,是百姓的幸運,但水稻產量乃是天意,人力無法改變。”
楚鳳歌卻笑了笑,說道:“誰說人力無法改變?這些日子,朕忽然大夢一場,夢見一方世界,那方世界也有億萬萬的黎民,但因為戰亂、疾病、天災等等原因,卻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饑荒,到處是餓殍遍野的景象。
有些人,以觀音土充饑,直至撐破了肚子;
有些人,與鄰居交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煮熟而食;
有些人,將年邁的父母送到深山,讓其等死,隻為了節省一個人的糧食。”
袁慎和蕭山都是久久沉默,這種景象事實上大乾也發生過。
楚鳳歌道:“倘若糧食的問題解決不了,百姓的生存得不到保障,縱使有再多的禁軍,又如何稱得上國之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