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首例病患(1 / 2)

——元無憂望著她的首例病患,心都打怵。高延宗那副將生得十分雄壯。

人往木榻上一躺,跟東北的狗熊一樣,她站在門檻外,憑借屏風裡露出的一角,就能瞧見那肌肉虯髯、虎背熊腰。

偏偏離老遠就聽見他的哀嚎,喊痛囈語。

高延宗與她站在門口,蹙起柳眉歎道,

“你一定要治好他,他是兄長最得力的部將。去年除夕夜我得罪國主,身邊親信皆被處死,我又被調來西南邊境,兄長唯恐我被人暗殺,派了他來保護我,人是生龍活虎來的,我得把活生生的部將還回去。”

元無憂暗自點頭,難怪高延宗如此分裂,他的脾氣衝勁兒是會得罪人的,但又會世故圓滑。

夏日的時疫病發,多會頭痛發熱,甚至頸肩癤腫,隨病情加重而生癰瘡,便痛不欲生。且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邑。

她並未耽擱,命人取香爐過來,而自己順腰間包袱裡找出蒼術白術,以此熏屋除穢。

在兩位辛烈的藥香熏騰中,元無憂不由得想起了攜劍潛逃的蒼白術,但就算他在這也沒用。

高延宗眼瞧小表姑繞過一地嘔物,近到床頭,對神誌不清的男人望聞問切。

“夏疫症狀是憎寒壯熱,口吐黃涎,甚者痓厥譫狂。而他頸肩癤腫,沿著脖子已蔓延到臉,隻怕要破潰成癰瘡,這絕非常見的疫病。”

正說著,黑瞎子似的男人連咳嗽帶噦,被焦黃的糍麼乎糊得眼都睜不開了,卻呼呼冒熱氣,順嘴淌粘稠的哈喇子。

倆人站在床頭未敢接近,高延宗一邊端詳著小表姑的神情,一邊說著這人名叫甄溫柔,有此症狀兩日了,那是上吐下瀉。

可小表姑連嫌棄都未露出,滿是疤痕的臉上,嵌一雙銳亮的褐色鳳眸,淡淡開口:“治療時疫宜疏利、解穢、清中、攻下等法。而治癰瘡又是另一類藥,你軍中旁人也是同種症狀嗎?”

“皆是如此,且發病時機異常接近。”

“那就怪了,時疫不會如此急躁同時發病,倘若都感染了癤腫,隻怕除了接觸病原,更要有自身成為病原的途徑。比如你們的飲食習慣,最近去過何處、接觸過什麼人或事物?”

元無憂迅速了解情況後,便掏出包袱裡現有的藥,讓拿去熬煮,並讓人將甄溫柔所經之處、所居之室以醋和石灰灑洗,除了她和高延宗加上送藥之人外,旁人不得入內,進出也要焚蒼術白芷或艾草,以熏身驅疫。

而後她又寫了幾味藥,說讓去藥山上找,連帶治癤腫的都寫上頭了。

高延宗瞧著小表姑安排完這些,從始至終都從容且鎮定,不驕不躁井井有條,莫名的覺著她有了幾分長輩模樣,慈祥又老成。

為答謝小姑姑,他欣然留她在自己住所用膳,還各種戲謔示好,讓姑姑多對阿衝笑笑,一板起臉太顯老了,明明長得挺好。

高延宗本是個傲慢跋扈之人,卻又心思細膩,能透過她的夜叉臉瞧出本來麵目,這是一般人打不到的。小表姑心裡自然有些感動。

元無憂一忙起正事便心無旁騖,吃飯時除了在想:這個方子無論管不管用,接下來該如何用藥治療……她從前隻是跟在少師和宮醫後頭學習的,像這種讓她挑大梁,也是頭一遭。

但元無憂就是膽子大,開天辟地也不露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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