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兩隻諦聽(2 / 2)

這句話有些耳熟,估摸著昨夜四侄也訓他了。

小表姑有些茫然,被他突然的拘謹氣笑了,

“你讓人奪舍了?不碰你怎麼扶你走?你在這兒趴多久了?你那些親信部下呢?”

五侄子羽睫低垂,麵色有些窘迫,“我哪有什麼親信啊,多數都是兄長借我的。眼下四哥在山下帶他們挖地基呢,我又幫不上什麼。”

元無憂扶五侄子下山的路上,果然碰見了高長恭所視察的斷橋,十來個將士皆穿的布衣,為首的大高個子,被絳紅色長袍軍服勒出腰杆兒挺拔,紅巾冠發梳起個高馬尾,露出一張劍眉鳳目、雪白俊豔的臉來。

以美貌戰神著稱的高長恭,雖年近而立,但那張俏嫩臉至多弱冠,搭上寬肩窄腰的好身段,猶是當初意氣風發、青澀純澈的少年將軍。

而他一鐵鍬下去,差點兒踩空、把膝蓋陷進去的狼狽樣子,讓小表姑恨鐵不成鋼,親自下去監工掘泥,先分析了一通這河床的情況,再根據目前遇的困難,提了幾個夯實地基的法子。

隻見小表姑有根有據的,對修橋補路這種工程侃侃而談,又不怕臟累的掄鍬乾活,甚至比有些男兵還像個專業力工,一眾將士都聽愣了,已然忘了小表姑是個女的。

把一旁的大哥顯沒了,起初他想勸她上岸,彆臟了白衫,後來她講的句句實惠精確,是比他認知更豐富專業的內容,他愈發安靜的聽著。

高長恭微側過頭,黑亮鳳眸定定的瞧著她。這小表姑雖來路不明,但屬實全能,自身體弱,又肯吃苦受累的乾活,他不由得對表姑改觀。

卻才到巳時中午,便傳來刺史在家中被殺的消息,昨夜找釁過刺史的高長恭,自然被懷疑。

元無憂聽聞此事,不由得想起昨夜,那騷包刺史詭譎的一笑說:“我侄子活夠了,那你呢?”

細思極恐。

剛從泥坑上來,拖著一身泥汙的倆人,一個去刺史府破案,一個回了館驛。

也多虧高長恭這一身厚實的泥汙,證實了他早早就去了河邊修橋,與案發時間不符。

畢竟吏部尚書高孝瓘的威名在外,最後落得將刺史的財產充公,府藏親信皆被女侍中派來的人扣押,那財寶到底也沒給高長恭和都督。

***

元無憂一上午都沒閒著,又是瞧病又是掘泥,回到屋裡褪下臟衣,換上一身齊腰的紅色大袖襦裙,神經才放鬆下來,流露出幾分疲累。

卻發現屋裡空蕩蕩,少了那個本該在看醫書的小石頭,穿粉大袖襦的少年。此時外麵來個通稟傳膳的,元無憂出門一瞧,是個中年婦人。

小表姑蹙眉問,她屋裡的白虜少年去哪了?婦人抿嘴笑道,您得去問護院。

元無憂頓時心頭一緊,覺出這裡頭沒好事,便出門抓了一個男護院,掐著他脖子逼問,聽他一口方向一口血的指路,倆人七拐八拐的,終於帶她找到了白虜少年。

離挺遠就聽見了放蕩的笑、和汙言穢語的罵。

一聽“啞巴、癡傻”一類的詞,元無憂連忙加快了腳步!就在相隔不遠的一所破院子裡,眼前豁然出現的一幕,讓元無憂雙目充血!

柳樹的蔭蔽下,立著幾個男護院和中年婦人。

而她的黑臉白虜奴被摁在一截外露的,猙獰粗糲的樹根上,滿身大漢。像個被撕毀的破布娃娃,睜著無神的雙眼、麻木的受人淩辱踐踏。

他肩頭的粉色大袖襦被扯開了衣襟,自他頸後就掛著個裲襠心衣的係帶,心衣已經被扯斷、被一個狂徒當了手絹。

半身光裸的少年,雪白的胸膛上錯雜幾道紅痕,原本結痂的地方都被打裂了,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簡直觸目驚心。

掐著男護院脖子的紅裙姑娘,憋出一聲暴戾的怒吼,將男人摔在地上,便朝少年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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