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無憂聽得頭皮發麻,隻覺如墜冰窖,此情此境,就算是個好人擺在這裡,也挺瘮人啊!
“你…哪來的毒?”
“是我那未婚夫給的,他逼我在上轎前自裁。可我不願就這樣遂了他的願,便抹在嘴上,想在洞房時毒死他。卻不料這土匪替他擋了一死。”
小麥說話時,還默默將露在外的一雙玉足掖回裙擺之下,那雙腳本就又白又瘦,經過山洞一凍,更能看清青紫色的血管了。
思及小麥和死屍待了一夜,被關在這樣鬼氣陰森的山窯洞裡,冷氣從四麵漏風的山窯洞裡泄出,刮在元無憂身上,她後脊梁都涼了半截。
元無憂趕忙繞過地上的,匪首的屍身,伸手來接少女的手,
“你得罪過這土匪嗎?”
少女輕搖了滿頭花冠,“定是李氏買通的土匪,現在我殺了人了…姐姐是來抓我伏法的?”
“姐姐是來帶你回家的。來…姐姐抱你下床。”
小姑娘扁了扁嘴,“我哪還有家?世上沒人在意我的死活……馮氏往外送我,李氏要我死……”
“他不要你,便還給我。還有這土匪……你記住他是當著我畏罪服毒的,他怕事情敗露招供背後指使者。一個十四歲的柔弱少女,怎會殺死這麼個壯漢呢。”
小麥抬手指了指元無憂的身後,哽咽道:
“那他呢?滅口嗎?”
元無憂不明所以的一回頭,發現甄壯士站在門口,手扶著門框子,扭頭剛要開溜。
甄溫柔的處境很尷尬,也很害怕,這倆女人一個比一個狠啊!
……
“既然你們未經三書六禮明媒正娶,沒拜高堂,便不算禮成。她便還是長樂馮氏的黃花貴女。”
日頭偏西,鄭府客堂內。
這位剛領過蘭陵王的部將,親身殺上土匪山的鄭氏貴女,剛下山就被傳呼回了鄭府。
長裙背劍的鄭玄女一身俠氣,手牽著喜服微皺麵色失血的瘦弱少女,她淩厲的鋒眉鳳眼掃視了一圈廳堂內,齊聚一堂的馮家人跟李家人,以及提供場地的鄭太姥。
她正愁怒氣無處宣泄,便沒好氣的說出這句。
下一刻,就瞧見了坐在鄭太姥身旁的高延宗。
因場合嚴肅莊重,此時堂內的諸位貴客身邊連個隨侍的人都沒留下,滿座都是發白如雪的老嫗,平均年齡都在花甲之年以上。
又都衣著得體頗顯穩重,連那李氏長孫,都穿個老氣橫秋的藏青色道袍外搭,便顯得高延宗那身朱紅的圓領袍無比顯眼,豔煞旁人。
剿匪的兵是高氏兄弟派的,想必高長恭不便露麵,遣五弟出席也算表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