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荷燈許了什麼願(1 / 2)

有漁農公帶著世子入住,鄭府眼下已經聚集了滎陽鄭氏、長樂馮氏、趙郡李氏、蘭陵蕭氏,以及前朝皇族元氏和當朝高氏等皇裔門閥。

元無憂在鄭府待的憋屈,主要是不願跟親戚世族寒暄周旋,便交代了小石頭在屋裡守夜,她跟四侄子跑出去,挖育苗用的土壤到了天黑。

倆人再回來時,鄭府彆提多熱鬨了。

原來漁農公那位師兄還是出現了,把羊胡子公爺歡喜夠嗆,引得大排筵宴。這位師兄卻表示不急,今夜同門相聚是感應上蒼,便發動一幫人風風火火的,要去灄水河邊放燈。

元無憂定睛一瞧漁農公那位師兄,是個鶴發童顏騎青牛的坤道,不是嘗草仙姑還能是誰?

深夜藍如潑墨,天上懸了一牙下弦月。

木蘭山腳下,灄水河岸。

一邊是隨行的家奴侍從,就地擺酒席鋪氈墊,籠火生炊忙的不亦樂乎。

一邊是諸位主賓前簇後擁,夜踏灄水河岸。

前頭幾位太姥抓著漁農公師兄弟寒暄,那股熱情勁兒讓嘗草師兄都難以招架,笑聲沒停過。

且因世子體弱,見不得人多哄鬨便沒出門,可苦了幾個年輕人了。

高長恭於是被夾在長輩中間,飽受漁農公拷打水文地質,後頭的五侄子故意落後幾步,把剛溜出來的小表姑拉到一旁。

高延宗長睫低垂,眉心緊鎖,刻意壓低了音量道:

“阿風,憑咱的交情,你信我沒有二心嗎?”

他突然的語氣凝重,跟要告訴她驚天大密秘一般,元無憂也隨之精神緊張起來。

她迅速冷靜下來,穩住心神,思索著可能性。

“那肯定信啊。對了……前兩日我讓你跟高長恭替朝廷借錢,去找為富不仁的商戶買糧賑災,阿衝準備的如何了?”

“錢糧都準備好了,但有嘴長之人、密議我在糧食裡摻沙子的事,被李氏的細作聽到了。都怪你,非讓我大張旗鼓帶門客摻沙子……”

“不妨事,你讓大戶先把糧食裝進去,再跟那天你泄密的門客們說沙子裝好了,子時啟程。”

“然後呢?”

高延宗那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在黑夜裡泛著綠油油的潤亮幽光。

饒是他自負於七竅玲瓏心,麵對這位更為心思奇絕的小表姑,他仍是參悟不透她的用意,隻能按照她的計策施行,也算互相綁定牽製了。

眼前的姑娘頂著巴掌大的白膩小臉兒,細嫩的麵龐上骨相奇絕,皮相嬌豔,卻是張模糊了男女的英氣長相。

尤其是嵌著一雙燦亮的褐色大眼睛,仿佛是一顆能洞悉世事、又以身涉險的琥珀星子。

她朱潤的唇瓣輕吐一句:“來看我狩獵。”

——等倆人再回到隊伍時,遠遠就聽見漁農公在河岸邊說起昔年,周公輔佐武王卜成洛邑,在曲水設宴慶祝“流水泛酒”,“羽觴隨波流”。

晉朝也有在每年月圓最亮之夜,“縱情玩月、火燭竟宵”、“載船玩月”。此類祈願活動甚至比道教、漢晉傳入中原的佛教都早。

而河燈又稱“荷燈”,多為紙、布、綢以及其他硬質材料,製作成蓮花瓣的形狀,也有提前製作或疊好現成的,用時隻需逐瓣打開。

周遭縈繞著綠幽幽的螢火蟲,元無憂正瞧見頂著鬼麵的高長恭,那具清瘦修長的大高個子衝破一片幽光,懷裡捧著一堆綢布河燈,手裡還緊握著一枚河燈,逢人就問:

“要燈嗎?”

也不知他是擱哪兒抓了一把,沒成想捋開後這麼大一堆,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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