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蛇棺(1 / 2)

這場景誰見了能不發麻啊?

饒是高長恭見慣了屍山血海,也不免臉上血色頓失,剛“啊!”聲驚呼出口,便見那魁梧的紅袍女魃不知打哪兒,掏出一把足有一人多高、鏽跡斑斑的大彎刀,豁然振臂一揮,卷帶了鐵屑飛揚的鈍器刀鋒,直衝嫁衣男子劈來!

電光石火之間——紅裙姑娘猛一翻身,便將男子護在了身下。

當大刀劈下的那一刻!元無憂已經摟著男子的細窄腰肢、往身側爬滿黑壓壓五毒的褥上滾軋而去。

“嘭”一聲巨響過後,木榻轟然碎裂,倆人方才躺過的地方現出一個大坑。

蓄了不少灰白蛛網的紅紗帷幔,如今又掛滿了鮮活的五毒作裝飾。

驚魂未定的高長恭,突然發現自己的後頸和腰身,都被她細瘦有力的手臂護著,連床褥上瘋湧蠕動的蛇蟲鼠蟻,都未曾讓他直接沾染。

高長恭仰頭瞧著身上的姑娘。四目相投,她俏臉煞白,銳利的鳳眸如此凶相畢露,身體動作卻如此溫柔體貼,讓他幾乎忘了身處險境。

高長恭從未被一個姑娘這般親近地保護著,明明身犯險境,她卻無處不在,給他相陪擋災。

就在這時!

隨著身後又一聲大刀劈下的轟然巨響,這張脆弱的木床突然坍塌,顯露出來個漆黑無底的地洞,隨著寸寸碎裂的木頭碴子飄灑而下,倆人刹那間便身下懸空、失了承托,一齊仄歪著掉了下去。

上頭的洞房屋內已是極冷,沒成想掉進洞窟那一刻,倆人就跟墜進了冰窖一般,整個人都被凍麻了幾分。

這處地洞起初滑的還挺順當,有人工開鑿過的光滑痕跡,上頭掉下來的木屑碎石砸在身上也不痛不癢。但隨著羊腸九曲十八彎,牆壁上便開始凸顯猙獰,布滿了尖角碎石。

元無憂的脊背隨著急了拐彎的地道,不停地衝撞在怪石嶙峋上,因懷裡抱著小嬌夫,便每一下都撞的結結實實,五臟六腑簡直都移了位。後背更是快被磨出了火星子、火辣辣的疼。

倒是緩解了幾分要被凍僵的冷寒。

但她懷裡抱著具溫熱結實的男體,這便是她此行要守護的東西,也是最能緩解痛感的良藥。

倆人磕磕撞撞的,一直往洞裡深處翻滾,但十指緊握的雙手,始終未曾鬆開過。

直到抱成一團的倆人,噗通摔在一處硌硌棱棱的地麵時,這地洞也就到底了。

終年寒濕的溶洞裡毫無活人的氣息,這底層更是冷得空氣貧瘠,凍得人上下牙直打架,牙床子都合不攏。四周也儘皆是滴滴答答、接連不斷滲漏水聲與暗河流淌聲,饒是她穿的厚實,都抵擋不住被寒氣打透。

元無憂墜地後,有片刻的頭暈眼黑,仍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被灰塵嗆得咳嗽了幾聲,才發覺身底下壓了一具溫熱的軀體。

她下意識地摸黑去找尋他的手,發現還在掌心抓著,這才鬆了口氣。

她甩了甩腦袋,將模糊的視線甩的清明,才趕忙將摔得不輕的高長恭扶坐起來,揉著他的臉笑道,“彆怕,有我在這兒。”

高長恭尚還神智未清,被摔懵了,耳邊便響起姑娘這句寬慰的話。心下頓時安穩不少。

倆人十指緊握之處已經磨出了血泡,高長恭暗自咬唇隱忍著痛,因為造得灰頭土臉的,便拿空餘的一隻手,揉去了纖長眼睫毛上的灰塵,這才亮出一雙黑若點漆的澄澈鳳眸,借著不知何來的、淺綠的幽光望著麵前的姑娘。

周遭漆黑沉悶,視野隻能瞧見對方三尺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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