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壯娘倒也聽勸,居然真的掀開了紅笠帽,露出了一張嬌嫩的巴掌小臉來,那五官容貌,居然與豆蔻少女無異!
元無憂驟然睜大眼睛,瞠目結舌流露出一句:
“淦……這女魃的真身,挺俊啊?”
隻是那腦袋跟後安上似的,像西瓜上插勺子,這瞅著也不配套啊?
原本高長恭偏過頭去沒敢看,一聽身旁的姑娘驚訝至極,才轉回頭來。
那女魃的真身正衝倆人笑呢。
他隻瞧了一眼,便霎時血聚顱頂,渾身的血都涼了一刹,睜大到目眥欲裂的黝黑鳳眸裡,充斥著震驚、駭然,“阿肆?你竟未死?”
淦,這倆人還認識?
元姑娘麵露茫然:“你倆認識?她真是你妹?”
那壯碩女魃聞言,笑容愈發詭譎。
“難為長兄還記得我這個柔然餘孽,可我靠妖鬼養大,早已成了危害長兄的怪物。”
一聽那粗糙嘶啞的嗓子,便是那夜喜帳外的女魃無遺了。
當年之事追根溯源,得從聯姻柔然說起。
幾十年前,柔然正值勢大,攝政東魏的權臣高歡,想給嫡長子高澄求娶柔然公主,柔然卻隻肯把公主嫁給高歡做正妻,但高歡畏於正妻婁昭君隻得將公主敬而遠之,當個尊貴的擺件供著,娶回來後便推病不圓房。卻還是被柔然可汗施壓,把病中的高歡抬去公主房裡合巹。
高歡死後,這位柔然公主到底還是落到了高澄手裡,卻隻能做個妾室。
雖然高長恭他娘嚇唬他,說是他爹生的他,可這個小他十歲的遺腹子胞妹,卻是他娘拚死拚活親生的。柔然多為女性首領,又崇尚武德,故而高長恭打小就受頑皮的妹妹欺負,他娘還偏寵妹妹,後來父親遇害,高家把他和母親接到鄴城,妹妹便被皇姨帶去了柔然。直到洛陽之戰,他這妹妹受柔然唆使擄走了突厥公主,在掩護二皇姨撤兵時,被斛律部亂箭攢心。
其實他這血親胞妹並無大過,甚至愚忠愚孝,當年他找妹妹的屍骨遍尋不見,終成大憾。
而今這位長兄重見了昔年、圍在自己身邊打轉的頑劣妹妹,隻覺恍然隔世。
男子修長的身形微不可查的晃了晃,垂在身側的手忽然抬起,他連眼神語氣都柔和了下來:
“妹妹,跟我回去。”
阿肆妹妹突然的嗓音稚嫩:
“太晚了,我成了行屍走肉,回不到世俗了。且我需要童男續命,皇姨便到處為我尋活人參和藥引子。”
元無憂聽到此處,不禁挑眉,死死盯住石板床上的小腦袋壯娘,敢情女魃娶夫都是為了她?
阿肆旋即話鋒一轉,語氣獰厲又糙啞道:
“既然你們敢闖入我的鬼窟,便休想再出去!你這具精純的童男體,正合我飽餐一頓。”
男子聞言渾身一震,眼尾微斜的黑眸裡,滿含不可置信地望向阿肆。
元無憂也回頭瞅了眼身後的倆男子,除了鮮卑少年便隻有高長恭。
結合阿肆方才所言,她震驚了,
“什麼?你說高長恭呢?他是你哥啊!親哥!”
“我這身體超脫了血肉之軀,早已沒了血親禁忌,且他在我眼裡隻是食物,身下亡魂。我會先奸後吃,讓他成為我的骨中骨,肉中肉。”
話音未落,那女魃便抖落及地紅袍站起身來,元無憂眼疾手快,一把將呆住的紅裙男子拉到自己身後,十指相握,他掌心都攥了熱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