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大酺三日(1 / 2)

端午前夜,鄭府上下鮮有的寂靜。

因著西北門離鄭家姑姑的住處不遠,就隔了條抄手遊廊。此刻院裡隻有蟬鳴蛐蛐響,影壁牆後頭,圓盤石桌前正坐著個紅衣姑娘,她一身颯爽的交領長衫軍裝,雙腕套著漆皮護腕,麵朝影壁牆,閒拿手指敲桌麵。

表麵上看似就她一個人,其實四周全都是人。

直到聽見外街傳來一更梆子響,元無憂也沒等到送玉璽的苗疆妖女,倒是門外的遊廊裡,突然驚呼一聲:有了有了!

這句話如同火落油鍋,把暗地裡埋伏那幫人,劈裡啪啦地炸裂了開來,遊廊裡、假山後、草堆裡…各家世族的代表不顧自己形容狼狽,趨之若鶩一哄圍上,忽然都湧出了門口。

戌時已有些涼意,冷風拂身,元無憂摳桌角的手指這才放鬆,也蹭地站起身來,循聲而去。

原來那苗疆妖女托吱吱嘎嘎的流馬,捆在其後送了副棺材進來,早已埋伏好的世家和蕭氏一擁而上,沒給元無憂看一眼就給棺蓋拆開了,裡麵赫然躺著一麵粘泥帶垢的三尺銅鏡。

元無憂登時懷疑,苗疆妖女跟那女魃有勾連。但她麵上毫未表露出來,倒是穿著常服守在門口的蘭陵王,此時眉眼一斜漁農公:

“敢問蕭公,玉璽這麼大個頭嗎?”

鄭太姥也問了:“玉璽何在?把這麵鏡子敲碎了找找?”

漁農公本就是蕭氏推出來首當其衝的,此刻雖然心裡沒底,麵上仍傲慢道:

“爾等是何態度?老夫幫爾等勸農桑務積穀,自然也為助家族重回郡望,今日此番也是為齊國謀玉璽,倘若有,則是齊國受命於天,若無隻能說消息有誤,何必為難老夫?”

此夜,一牙上弦月立中霄。

胭紅衣袂翻卷,拂過翠綠的黃楊草叢,二九之年的鄭家姑姑俏臉嬌豔,身姿挺拔,健步輕盈地轉遊廊,走到被眾人圍攏的棺材前頭。

她頂著幼態未褪的精致五官,笑眼彎彎作揖:

“我說句公道話,今夜諸位齊聚於此,恐怕是苗疆妖女調虎離山,各位與其追究妖女失信,倒不如回自家營盤,瞧瞧自家東西可有遺失被盜?至於這麵鏡子,我倒是在溶洞裡見過,叫秦王照骨鏡,不若就歸我吧。”

於是眾人在把那銅鏡裡裡外外刷了幾遍,忙活近一個時辰也沒摳出玉璽後,這才敗興而歸。

在眾人的監控下,高長恭攜甄壯士通力合作,把三尺長的青銅鏡抬到了她屋裡。就在那紅衣披甲的男子轉身要走時,鄭姑姑竟然一把拽住了他,說她有個廂房無人住,他可要留宿?

望著蘭陵王驟然燒紅的耳根,眾人這才四散而去,無不流露出幾分了然的笑來,高長恭唯恐晚節不保,趕忙跟著鄭太姥,說彆把他落下。

等人走後一刻鐘,元無憂聽見屋裡那種微弱、沉悶的撞擊聲愈發急促,這才撬開床板,露出裡麵被五花大綁、渾身隻套了一件交領長衫的鬨鬨。

苗疆少女滿頭大汗,驚恐地睜大杏目,望著手持白刃的紅衣姑娘。

她居高臨下的俯瞰自己,朱唇翹出一抹譏諷的笑來:

“敢利用孤暗度陳倉?什麼為了雙墟鏡,爾等這幫南疆妖孽……還是為了孤的玉璽!速速交出玉璽,孤還能饒過你們,否則孤有的是法子懲治爾等,隻怕屆時血流成河,餓殍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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